进来送茶水的一个宫女听到这句话,手猛得一抖,端着的茶壶就那样掉到了地上,摔得稀碎,壶里的茶水四溅,甚至有几滴溅到了夜清止华贵的龙袍上。
她慌忙跪在地上,连声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该死。”她一边道着歉,一边死命地磕着头。
夜清止没有跟她计较的样子,他脾气很好的说:“起来吧,朕没有怪你的意思,以后小心就成了。”
朕——很好,改口改的很快嘛。
小宫女赶紧叩头谢恩,然后又说:“奴婢重新去备茶。”然后便长嘘一口气,小跑着出了寝殿。
颜浅漫不经心地用食指敲着上好的木桌,问道:“小皇帝,你为什么不对我自称朕?不怕别人进来听见?”
夜清止耸耸肩,无所谓地道:“听见才好啊,这样更显示出我对你用情至深,对你特别,难道你不感动?”
……
秋天越来越深,入夜也越来越早,漠北的寒风吹彻人心,除了在外面值夜的将士,其他人都在帐内喝酒取暖,自娱自乐。
虽然他们天天跟着秦锦东躲西藏,但是斗志却一点都没有消磨掉,因为他们知道,跟着秦锦,永远都不会有失败的那天。
秦锦,可是常胜将军,楚安的复仇大计,全部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夜越来越深,帐中的人渐渐熟睡,帐外巡逻的人也是瞌睡连天,几次迷糊过去。
一道白影迅速地划破夜色,快得让人觉得自己是眼花了,那人轻巧地落到关押犯人的军帐顶上,往四周看了看。
没有情况。
然后,他将早已准备好的石子往站在下面看守的人扔去,他们立即站在原地不动了,眼睛也是直直的,那人从帐顶上飘然落下,缓步走进帐篷。
帐篷里面很黑很黑,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可是他走得却一点都不吃力,他就那样毫无障碍地走到一个木笼前,站定,看着里面的人。
杜轻寒这几日过得很辛苦,所以她早已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可是朦胧中她仿佛是梦到公子来救她了,于是,她的嘴角上荡漾出了笑意。
这个梦,做了好几日了。
笑着笑着,她便清醒了,随即惆怅了起来,怕是此生,都不能再见到公子了吧。
这样想着,她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华初站在她的牢笼前,平静地看着她。
她有些不敢相信,于是使劲地揉了揉眼睛,再次看了过来。
原来是真的!
她立马跪了下来,低声说:“参加公子。”
华初手一扬木笼上看似解释无比的铁链就应声落地,他淡然地说:“走吧。”
杜轻寒低了头,自责地说:“轻寒没能完成重任,请公子责罚。”
华初平静地说道:“让你完成那个‘重任’的,可不是我交给你的,跟我谢罪做什么?你们也不想想,秦锦是什么人,想从他这里偷走军符?”他笑了笑,似乎是带了些嘲讽,但是那个笑容看起来还是如此的舒雅清新,“况且,就算你拿到了军符,秦将军也不是外人所能调动的。”
“所以,还是不要白费力气了。跟我走吧。”
杜轻寒看着华初,黑暗中他的侧影看不清楚,只有那抹白衣,在暗夜中清晰可辨。
她真的不敢相信,公子竟然亲自来救她了,不远千里,亲自来这里救她,她的心里不由得一阵颤抖,他竟然真的自己来了,她做梦都想不到。
如此说来,公子心里,应该也是有她的一点点的地位的吧。
她快步跟上去,随着华初轻巧地钻进了这茫茫的夜色中,悄无声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