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浅自是不能再随意地相信他,经历过了那么多的欺骗,心若是想再愈合,就难了。
华初的声音仿佛远在彼岸,又仿佛近在耳边,他说:“留在这里,你只会受到意想不到的伤害,听我一言,随我离开这里,可好?”
这些日子以来,他真的是感觉到了一些煎熬的滋味,他情愿她打他骂他恨他,也不愿意在面对他时,熟视无睹,直接忽视他的存在,眼睛只看夜清止。
这让他真的难以忍受。
残月在薄薄的云层里缓缓移动,透过重重的雾气,朦朦胧胧地照射下来,颜浅突然觉得身上有些冷,可是又觉得很暖,就那样纠结着,唇上还残留了华初留下的淡淡的绿草的气息,她不由自主地伸手抚上了唇。
华初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眼睛里如往常一般看不出波澜,只是多了一些粼粼的波光,因此显得格外动人。他说:“就这样定下吧,你回去准备准备,我带你走,我不想……再让你受到伤害了。”
颜浅心里又是猛然一颤,他总是这样,又是随随便便地亲吻了她,还不给个理由,不说一句承诺,只是说要带她走,这次,到底是不是真的要带她离开?
忽然间,她想起一个人来,于是开口问道:“你说,你要带我走?”
华初点点头:“是的。”
“那,你的旧相识杜轻寒怎么办?她不是传言是你的人吗?”说到杜轻寒的时候,她心里微微的有些不舒服,这个女人,她又是嫉妒又是愤怒啊,后来她随着秦锦出征了,怎么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呢?
华初看着颜浅微微有些懊恼的样子,再次轻轻地笑了开来,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脸,说道:“莫非,你这是在吃醋?”
他从来未对她做过如此亲昵的动作,所以,颜浅再次恍惚了一下,之前他对自己是很温柔,很体贴,可是这般亲密的动作,却是第一次。她愣了半晌,回过神来才骂道:“你才吃醋了呢!我只是想问一下,杜轻寒她死没死,不是跟着我的夫君秦锦出征了吗?你不想她?她万一死了怎么办?那杜轻寒可是你的人呢!就算你要图谋什么,也不能把你的女人搭进去,是不是?”
一阵风吹来,凋零了几片落叶,风中带着明显的寒意。一晃神,秋天已经很深很深了。
华初面上的笑意更甚,他眸子里的光闪了闪,道:“我不会再把你搭进去了,放心就好。”
听出了他的弦外之音,颜浅的脸上微微的升了升温。
过了一会儿,华初才敛起笑容,语调温和地道:“杜轻寒只是我的属下,我和她没有什么,她是被夜清止派去偷秦锦的军符的,可是没有得手,反而被他给囚禁了起来。”
囚禁起来了?颜浅心里暗暗的有些发笑,看来,这秦锦也不是那么贪图美色的人啊,带走了这么一个美人,倒也没有误事。不知道秦锦会不会下狠手将她杀死呢。
华初接下来又说:“她没死,我来巡风国之前,顺手把她救下来了,看来那秦锦倒是念旧情,没有立即杀死她。”
顺手?据她所知,貌似秦锦在漠北一带征战吧?到底是有多恰好,他回南国巡风能顺路到那里去?她不禁翻了个白眼。
看着她的样子,华初暗暗地有些发笑,他说:“回到巡风,我便放她自由了,没有随我进宫,话说回来,你为何会这般在意她?”
颜浅撇撇嘴:“她是介入我婚姻的第三者啊,我能不在意她吗?”
这句话华初没有听懂,但是大概意思却是猜了出来,他不再与她争辩,只是说:“回去做好准备,随我走吧,就在这几日,否则就来不及了,我前些天听他们说,水洛珠现世,就在不久的将来。”
颜浅点点头:“这个夜清止也曾告诉我的,水洛珠现世的日子,为时不远。难道这个珠子真的有那么神?”
她怎么觉得有些天方夜谭呢,单单凭着一个珠子就能一统天下?真是笑话。当初那个有些神经质的祁睿王宋睿这么说也就罢了,看上去脑子挺灵光的夜清止怎么也会打这个珠子的主意呢?
华初沉思了一下:“恐怕是了。这水洛珠在史书上是有记载的,可是不知为何,这些记载都被销毁的差不多了,尤其是,那个水洛珠究竟是身体的哪一部分,世上的人皆无从知晓。”
“总之,宋潇,我不能让你再呆在这危险中,随我走吧,离开这个地方。”华初的声音在温和透出了不容置疑的坚定。
颜浅有个冲动,想要答应下来,可是,理智却迫使她问了这样一句话:“为什么?你怎么会突发善心?我的死活与你何干?你的这番话,这让我难以相信。”
华初接下来的那句话,让她所有的抵抗力都烟消云散了。
他附在她的耳边,声音如潺潺的流水,轻柔如冬日的落雪,柔声道:“因为,宋潇,我发现自己,好像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你。”
恍若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紧接着雷声劈下,她呆在了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望着华初近在咫尺的脸,大脑里是一片白茫茫的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