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止彷徨了一下,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牵着她的手,往山顶上走去,颜浅很乖巧地跟着他,因为眼睛几乎是看不见了,所以,她走的很慢很慢,夜清止必须放慢了速度等着她。
他不清楚她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不久前在皇宫里还是一副活蹦乱跳的模样啊,可是一出来,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能说话,还看不见,华初也不在身旁,难道,难道是浮尘从中做了手脚?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快些走到崖顶,好问问浮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走了很长一段时间,夜清止才想起,自己是可以抱着她飞上山顶去的,这样一点点的往上挪算什么,耽误了多少时间?或许是他的潜意识里在排斥水洛珠现世的那一刻,不想伤害她了,因此不想很快就上去。
可是该面对的,始终还是要面对的,除非,他选择放弃。于是,他什么都没说,揽住颜浅凌空飞向雁翎山的山顶。
这个雁翎山,是巡风国境内最高的一座山,它的构造很奇特,一面与正常的山无异,而另一面,却陡峭险峻,甚至有些地方是悬崖,陡若刀劈,往下看去,十分的吓人。
不知浮尘要他们到那里去做什么。
颜浅被夜清止揽着,心里微微地有些疑惑,华初还是第一次这样抱着自己飞呢,之前都是直接打横抱起的,这个样子倒是有些不习惯了。而且,感觉他的怀抱和往日有些不大一样。
她安慰般地对自己笑笑,都说刚刚失明的人最没有安全感,变得敏感而多疑,她竟然也这样了,华初在身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想到这里,她伸手紧紧地抓住他宽大的白色衣服,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生怕再次与他走散。
只是,记得以前,只要华初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会觉得莫名的心安,再大的危险她都不会害怕,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心里一阵莫名的惶恐,她很想张口跟他说说话,但是又怕引起前来搜捕的人的注意,因此生生的忍了下去。
他,在呢。不要害怕,一切都会好的。不要想太多了。
转眼,到了崖顶,山风很大很大,掀动着两个人白色的衣袍,割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颜浅忍不住地开口低声问:“华初,这是到哪里了?现在还有危险吗?这个地方风好大。”
夜清止转头看着她无助的模样,想要安抚她几句,可是他似乎是得了失语症一般,无论怎么努力,也开不了口,挣扎了半天,他伸手在她的手背上轻怕了几下,用动作告诉她,不要害怕,没事的。
颜浅见他还是不说话,以为危险还在身边,于是也乖乖地闭了嘴,只是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旁,努力不去拖累他。
继续往前走了几步,绕过山顶上屹立的那块巨石,夜清止一抬眼,便看见了浮尘仙气飘飘的身影,他手持一个拂尘,立在崖边,周围似乎被一团柔和的白色光芒所笼罩。他身旁的石头上摆了好多让人看不懂的东西,如若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每个上面都带着细小的咒符,诡异而又神圣。
浮尘站在那些东西后面,面上的表情深不可测,长长的银色头发如锦缎般飞扬在身后。
见他们到了,浮尘抬头望望天,此时,一大片乌云将暖暖的冬阳严严实实地遮挡了起来,密不透光,他对着夜清止笑笑:“来的很早啊,离预定的时辰还有一刻钟。”
夜清止想要开口问他些什么,可是还是发不出任何声音,他有些急了,于是牵着颜浅,走到他的身旁,用另一只空闲的手在浮尘手上写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为什么我不能开口说话?
浮尘笑笑,对着他说:“一切自有定数,这一切,不也是你早就想要的吗?准备了这么久,这一天终于要来了,水洛珠终于要现世了,我们都等了太久太久。”说完,他衣袖一挥,夜清止大雾弥漫的眼眸顿时澄澈了起来,似乎还有些许呆滞和迷茫,紧接着,他便如失了灵魂一般点点头,不再质问浮尘什么了。
颜浅在一片模糊中,听到了浮尘道长的声音,于是她便紧紧地扯住夜清止的衣服,开口问道:“这究竟在怎么一回事?浮尘道长怎么会在这里?”
夜清止现在早已陷入了浮尘为他设的迷障中,外界的一切,自然也是感知不到的了,所以,任凭颜浅怎么呼唤,他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反应。
颜浅顿时急了,她摸索着向前,向着那抹泛着幽蓝的白色身影前进着,她便摸索边说:“浮尘道长,是浮尘道长吗?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浮尘呵呵一笑:“我是为了助你身边之人一臂之力,夺得水洛珠罢了,别无他因。”
什么?夺得水洛珠?他是说,华初是为了水洛珠?这怎么可能!他说好不会再骗她的,不会再伤害她的,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些天来的接近,还是欺骗吗?
一瞬间,颜浅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一个巨大的抽氧筒给抽走了氧气,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的大脑里一片悲哀的空白——
华初,难道,你的接近,依旧是欺骗吗?
她绝望地转过身,看着身后的“华初”,颤抖着声音,报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华初,你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真的,浮尘道长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你说好不会再骗我的。”
陷入迷障中的夜清止自然是不会听到她如此悲切的责问,仍是被困在里面,挣扎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