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复祖母,一乡野粗鄙妇人,哪懂得什么礼教啊?对于有钱人家出生的正派儿媳本就看不顺眼,青楼出生的儿媳妇她反而喜上三分,也爱听那女子的哄弄。”
“柳复外祖父家本就是商户之间,没什么靠山,想找一个功名在身的姑爷,怎奈,柳复之父一直未再考取举人。后来一家又搬到另一个地方,也就渐渐远了这门亲。”
“那女子本就习得逢迎的本事,贯会说好听的,柳复之父仍是宠爱,对她所生的儿子也非常好。赌钱输了,他一回来就打骂柳复母子,赢了钱,就买些小玩意儿回家送给那青楼女子母子。”
“没多久,那女子裹了柳家仅剩的钱财带着儿子跑了。柳复祖母一气之下竟去了,柳复之父也病了。为了葬婆婆,治相公的病,养儿子,柳复之母竟卖身为奴。”
“可惜,柳复之父每次拿了钱,拖着病体,还是去赌钱,柳复他也不管,钱越欠越多,没多久就被赌场的人打死了。柳复之母执意要回来照顾儿子,却又不得不偿还赌场的钱,后来也病死了。”
“八岁的柳复,品尝了人生的辛酸,父母俱亡,又被贪心的亲戚卖给了戏班子。”讲完这一段,苏闻笙停了一下,说出了他讲这些最大的目的“由此,柳复不喜欢女人,在他的心里,母亲的苦是因为那个青楼女子,还有他那个负心薄幸的爹。他喜欢男人,却不是把自己当做女人来喜欢,而是把喜欢的男人当做女人来宠。”
言罢,听者中,苏云琦仿佛丢失了灵魂,坠入了深渊。
嫁进蒋家四年多,苏云琦自问,算得上孝敬公婆,与妯娌和睦相处(至少没吵过架),对惟几的通房也算宽容(没有打杀),生养的女儿照顾得当。她知道自己跟很多贤良的典型代表相差很多,但做得起码过得去。
可,为何相公忘记了自己是南信侯长子的身份,抛弃我这个妻子,置孩子于不顾?他宁愿去选择一个戏子,甚至于为了他,把自己当做一个女人!
她原本泫泪欲滴的双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痴痴的,失神中,一个念头闯进了脑子:难道是自己上辈子做了什么错事,这是报应吗?
苏云筝难以想象,一个侯门之子,是短袖不稀奇,可是竟甘心做一个戏子的小受?难道这是因为男男之间的真爱吗?
那他怎么可以对妻子这么残忍?娶妻,就是为了给父母一个交代?他把堂姐当做什么了,把韵儿又当做什么了?
张氏也陡然抬头,声音中带着微颤,握着苏云琦的的手,郑重道“咱们这就和离!”
蓦地,承平侯夫人也抬头了,媳妇终于想通了。可是,这代价也大了。琦儿怎么接受得了?
她语中带着哽咽,安慰“琦儿,咱们和离!祖母养着你跟韵儿!”
文氏也长长地叹了口气,温和地说:“琦儿还年轻,不要为了这样的人,耽误了自己。”
是的,我才二十岁,还有韵儿,韵儿她决不能背负着这样的爹爹过一辈子!苏云琦想到自己尚且一岁的女儿,顿时精神气上来了,韵儿以后还要嫁人生子,这样的污点,一定不能跟着她。
盯着堂上的几位至亲,苏云琦撇开平日里的脾气,慎重开口“祖母,娘,二婶,琦儿有负你们的期望,有负承平侯府的名声,但是为了韵儿,我一定要和离。”
苏闻笙对于自己查到的这些事了解很清楚,对于堂姐的决定,他当然是支持的。堂姐若是还留在南信侯府,下半辈子如何度过?韵儿又以后怎么找人家?目前若是忍气吞声,到时候承平侯府将受到更大的伤害!
南信侯为了撇清自家儿子的错,把责任推到堂姐身上的可能,也不是没有的。若是有个万一,说不准以后承平侯府跟自家嫁女儿就会很艰难。
男人对于宅斗或许没有女人精通,但对于外界,总是比女人目光放的更长远。
苏闻笙既然想到了这些,自然就有对策“堂姐已经下定了决心,祖母跟伯母也同意了,我想祖父跟伯父应该也是一个意思。那接下来咱们就要好好谋划了。”
承平侯夫人对于孙子的睿智露出了赞赏的目光,沉静下来后,她缓缓说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琦儿跟韵儿不用回去,只吩咐陪房将嫁妆查点查点,看看好。至于和离此事,尚需从长计划。笙儿可有何办法?”
谁都不想和离!可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和离是必选之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