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婢女就是那天晚上与管公子成月夜之好的丫头,叫李金花。
李金花脸上轻微挑眉,嘴角撇动没有说话。
玉娇摇头十分遗憾:“莫非这位姐姐也觉得我是妖魔鬼怪托生的?不敢与我靠得太近?”
提到这个问题,甘露忍不住插话:“谁是人谁是鬼一分辨明,谁怕谁就是小鬼!”
“你……”李金花涨红脸,“小姐是小姐,要跟着奴婢,奴婢当然得伺候了!”
甘露吐了下舌头,蹭在玉娇身边,对李金花淡淡地藐视了一眼。
既然玉娇要跟着柳氏一起去盘山庙,那柳氏就没有进门转悠的理由了。命家丁再驾了辆平头马车出来让玉娇坐,自己则上了从戚家过来的翠盖八宝车,一路慢慢悠悠地朝城外驶去。
平头马车里十分简陋,仅一方扶椅搭银红椅衭供人坐,别的什么都没了。在以前,这车是专门供下人们在府里跑来跑去,亦或者上街采购领路用的。
行了一阵就传来街市的繁闹声,没过一会儿那些哄哄的吵杂便已远离。玉娇轻轻揭开青缎窗帘,见柳氏走的是条僻静的小路,适才只是不得不与闹市区擦肩而过。无缘得见麟州城的人声鼎沸,她心里也有些小小的遗憾。
东珵国风情也算独特,未婚男女并不用十分刻意地力避三尺,见了面也可以打招呼甚至约上喝口小茶。但对于未婚男女行房或者寡妇通奸之事却分外严苛,若被抓着,就不仅仅是浸猪笼这么小儿科了。固然,青楼这种地方在上下五千年的任何一个时代都是被排除在礼制之外的。
一行人朝发午至,登山之后先由庙祝引荐见了个法号浮山的僧人。过后便引至斋堂用饭,约了下午酉时正、晚上亥时初,及翌日子时三场法会。
进了庙才知道,原来盘山庙名声在外,早已从当年的小山庙成了如今僧人多达五六十个的中型庙宇。上了山的人并不用愁吃住,倘或有银子,一票到底,定是让你舒服地从哪儿来再舒服地回哪儿去。
玉娇还算是个孩子,三五下就笼络了几个小沙弥,凑一起在凡客厢房前的一堆土丘上说话。听闻玉娇就是那个起死回生的传奇人物,小孩子的天性怡然,个个问不停。玉娇一一应付了过去,轮到她向那些小沙弥提问了。
“二夫人是不是经常来这儿的?”柳氏与浮山僧人见面十分亲厚,一看就知道非一两次见面就能结交下来的。
年龄最小的答道:“戚夫人还不是戚夫人的时候,就来过好几回了。”
“哦?”看来在玉家老爷身上,柳氏也同样为儿子的事情心急撩火了。她皱着眉凝思,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上一回来是什么时候?谁要是答得出来,我给他一块糖。”
“我!”还是最小的那个把手举得老高。
玉娇指了指他:“你说。”
“唔……我想想,好像是上个月,也是做了三场法会。”
“才不是哩!”圆头圆脑略长于那小沙弥的另一个则满脸不屑,仗着自己手长,一下就把玉娇手里的麦芽糖整个给抢了过去,抠下一块塞进嘴里含糊道,“那日我经过师傅屋前,我亲眼看到二夫人在里头!”
“啊?”孤男寡女,众人吃惊。
那胖沙弥眉飞色舞的:“还有个漂亮的丫头。”
“呼……”孩子们松了口气。
玉娇语塞,这群小出家人,刚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她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两口,正声又问:“那丫头是不是就是今儿站在二夫人身边的那个?碎花大绿襦裙的那个。”
“嗯嗯,就是她。”
全中!玉娇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她连日来打听到的以及自己联想到的都连成了一线,接下去就该向李金花下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