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娇依稀睁着眼睛,只见阳光愈弱,而门前那漆黑的影子却越来越亮堂了。
是——易先生?
闭了闭眼睛,她才确认来者是谁。喉咙里原本哽着的一口气,不知为何轻轻呼了出来,仿佛自己得救了似地。可是谁又知道这姓易的打的是什么主意!
管公子一看此人不就是“金老板”,立刻从地上拍拍屁股起身,指着易先生道:“金老板登门造访怎不让府里人通报一声?”
“若通报了,岂不是看不到适才的好戏?”易先生直起身子,静静地走在大理石地面上,仿佛只是一道黑影滑过这光洁如镜,并未惊动起任何尘埃。
管公子看呆了,这才晓得面前这无声无息的家伙进了自家院子,走的并非寻常路。惊讶地合不拢嘴,只看着步步趋近自己的易先生,跟着一步步后退。
玉娇拍打着胸口,将嘴里的牛肉羹尽数吐出,只可惜晚了一步,还是有许多进了肚子。只觉得全身无力,连只胳膊都抬起不来。只能看着易先生飘在自己跟前作弄管公子,连丝幸灾乐祸的笑都浮不起来。
要论管公子的斤两,根本不值得易先生出手。他只从玉娇的午饭里,将剩下的牛肉羹都端到管公子面前,面无表情地说了个“喝”字,便又恢复了冷脸。
管公子当然不肯喝,叫嚣道:“反了天了,也不瞧瞧这是谁的地盘,由不得你做主!”横冲直撞要跑出去,看到易先生的目光轻轻一斜,白影一晃,那只白猫就蹲在了门口,阻挡了他的去路。
“哧……”玉娇忍不住笑出来,“管叔,你还是乖乖喝了吧,横竖这羹里的药也毒不死你。但你要是不喝,可就得丢命了……”
管公子瞠目,指着二人道:“好啊好啊……我道娇娘为何不肯从我,原来早与你这厮暗度陈仓了!我……哼,我可不穿破鞋……”
“你说谁是破鞋?”玉娇撑起身子,咬牙怒视管公子。
“你啊!”易先生答道,瞅了玉娇一眼,忽而一笑。
玉娇被噎了下,哭笑不得:“姓易的,你到底是来帮我还是损我的?”
“不好意思,我复姓端木。”
“……”
管公子就趁二人你来我往之际想开溜,易先生眼眸一转便给拎了回来:“剩下一炷香时间,我给你两条路,一,喝了牛肉羹,二,对破鞋磕头认错。”
“……”玉娇握紧拳头真想给端木易两下子。正比划拳头以示抗议,管公子双膝一软,已经在自己面前跪了下来。她一愣,挥舞的拳头渐渐松开,没想到有些人的膝盖竟然这么软。只是一碗羹而已,却能使刚才还耀武扬威的嘴脸顷刻换上这副尊荣。
管公子垂丧脑袋,半眼不敢瞅玉娇,三声发闷的磕头声响过,立刻捏着袍子逃窜离开了。
“没事吧?”端木易伸出手将玉娇拉起来。
玉娇轻轻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刚才管公子跪下来那刻,自己真的吃惊极了,甚至有些疼痛。她原以为,即便这个男人无时无刻不想从自己身上讨得些好处,但他也实实在在拥有对娇娘的真感情。可是……嗬,真他么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