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先生嚼着冷饭笑:“把手伸进白雪毛下,你会暖和许多。”
“……”对玉娇来说,好像还有什么比暖手更重要。她二话不说把白雪拎到绣墩边坐下,随手脱掉两只素色小绒鞋,就把两只脚丫子伸向白雪,左脚在背上的皮毛里取暖,右脚在白雪的腹部取暖,一阵舒畅,“你呀你,这就算你抓伤我的处罚了。”
白雪“喵呜”把脸转向易先生,见易先生也没发话,只好低头任玉娇蹂躏。
易先生仍旧不紧不慢往嘴里送饭,仿佛这一桌子冷菜丝毫没有破坏他的胃口。玉娇抬头看了一眼,就有些过意不去了,等脚回暖就说道:“你别吃了,我去给你热热。”
“不必。我吃完了……”夹干净碗里的最后一粒米饭,易先生轻轻搁下碗筷,“你扶我回床上躺躺。”
“哦。”玉娇穿好鞋站起身,忽然愣住,不得不回想起昨天晚上自己预见到的一幕。那张暖炕究竟代表了什么?该不会是——她的目光慢慢挪到那张简陋的床,忽然间胸口“噗通噗通”直跳。
“嗯?”易先生起身,见她还没上来扶自己,就有些皱眉,“你不会冻坏了吧玉大小姐?脸红成这样!”
“啊!”玉娇赶紧捧住脸颊摇头,“没有,我还好。”
小药童的身影忽然间撞进来,嚷道:“小哥小哥,管公子派人来寻你啦!”
管公子如何得知自己来了药馆呢?玉娇悉心一想就知道一定是甘露,便让小药童把人叫进来。片刻功夫,果然是甘露脸色苍白地跑来,一张小嘴冻得发紫发干,使劲儿搓手哈气跺着小脚使身体回暖。见着玉娇就急道:“不好了不好了,二夫人寻你哩!”
玉娇讷口微张,也有些始料未及。怎么柳氏竟然肯在这种天气纡尊降贵地去管府看望自己?她还真是小看了柳氏的滑头,气候险恶不是更能体现出她的慈母热肠嘛!玉娇怨自己乐观过头,不该掉以轻心的。
一看玉娇似乎也没辙,甘露急得两只脚跳地更频繁:“怎么办怎么办?眼下只怕还在管府呢!”
“管叔怎么应付的?”
“公子直说你最近病得厉害不能见人,二夫人这回打死也不信,说见不着你的面就不回去,在管府扎寨了。”
“嗬!”玉娇冷笑,这等野蛮泼辣的确是柳氏狗急起来会说的话。看来是戚员外回来给她出谋划策了不少心眼。她来回踱了几步,此刻小药童缩着脑袋,一时觉察出玉娇似乎来头不凡,就默默着不敢出声。
易先生只是起初微微撇了撇嘴角,而后也仅仅一味听着,并不插话。
玉娇来回看了他们两眼,便拉住小药童道:“去拿一套金老板的行头过来,银子我出。”一边说着,已经动作迅速地把一块碎银塞入小药童手心里。
小药童握住碎银搁大牙底下咬了一口,便揉着半边脸去了。
易先生眉毛一动,眼神开始警觉。
“小姐要做什么?”甘露不解,这要紧关头玉娇还有心思惦念金老板的衣裤?
玉娇并不作答,脸色凝重地一扫桌子上吃剩的药膳,伸手抓住那碗最大的虫草熟地煨排骨大瓷碗的两只耳朵,抬起来往地上猛地一摔。“嗙啷”一声,碎末菜沫溅开四处。她弯腰挑出一块最大的碎瓷递给易先生,眼神坚定:“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