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宽将抱来的团花被轻手轻脚放在一旁,自己立身于诸葛均面前,那眼神里有探究,有不解,有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诸葛均却是好整以暇,剔着指甲拿眼时不时瞄上几回。
宋宽冷道:“我已听母亲说了,你受了伤?”
两人初次照面,但宋宽说话的语气却丝毫不陌生。连诸葛均都愣了一下,再不随意糊弄,改而抬眼正经打量宋宽。
眼前这人,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就是觉得跟这身行头乃至这身家当都不大相称。不过到底说不上来,诸葛均也就不去理会了。拱了拱手道:“叨扰了。”
宋宽眸子微转,视线落到被玉娇抛落在炕头的玉璧,微微一愣,也从怀中掏了出来。一双玉璧并放在一起,使得他喉头哽咽了一会儿。最后轻笑出声,道了一句:“原来如此。”
诸葛均越发觉得奇怪:“你不是这儿的人。”
宋宽笑着:“我在这儿土生土长,怎么不是这儿的人?”
诸葛均歪了歪嘴,好像不再有兴趣就这个问题谈下去。把视线对入玉璧上头,忽而惊起一问:“这块玉璧怎么会在你这儿?”
“小哥送的。我现在物归原主。”宋宽回答,在炕头坐下。
诸葛均挑眉,心道居然送给了眼前这个人,这玉家小儿以后别因此事闹出什么来才好。但脸上还是丝毫未见变色,道:“在下与小哥是旧相识,没想到能在这儿相遇。我们已经约好,等在下伤愈,便一同离去。阁下的救命之恩,在下与小哥都会没齿难忘。”
宋宽摆手:“不必了。我娘惯于救助他人,不图相报。我眼下只有一事想问你,请阁下如实回答。”
“嗯?”诸葛均似乎不悦,但并不表现出来。极为客气地再拱了拱手,“请指教。”
宋宽眼眸一睁,负手起身。一贯的温文儒雅统统被这层严厉逼退,显露出近乎于冷酷的姿态:“你知道她是谁,对么?”
诸葛均撇了撇唇用以回答。
宋宽忽而眯住眼睛:“我知道了。”便再没说话,沉闷地打帘出去。
啧啧,诸葛均心中无不揶揄。瞧瞧这玉家小儿,才出来没几天就把这么个俏男人把住了。话说回来,她既然有这份能力,何不让他大皇子稍加利用一番呢?
玉娇是被适才脑海中的景象吓坏了。那两个男人非亲非故的,何以要喊打喊杀?而且看局势,应该还是诸葛均占上风。这该死的诸葛均,凡事都云淡风轻,但往往弹指间就掐出轻重来,给人的总是以应接不暇无法招架。就像这回突然出现,完全让玉娇大呼意料之外。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与这黑面煞神相遇了。
前后回想诸葛均告诉自己的,玉娇已经慢慢接受。原来玉望山是南临人,在东埕国以玉产为媒介,为南临王搜罗各地皇族情报。不过照此说来,玉望山不会笨到做得很明显,在运送玉石的工人里安插人手。肯定有什么玉娇还不知道的事情,诸葛均并未说明白的。
玉望山铁定拥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密探,并且这些密探在日常里与普通人无异。是什么样的身份才能兼顾到玉石买卖与普通人这两重身份呢?要说鱼龙混杂莫出市井之地,那么说来……玉娇心头一愣,就连玉望山为何与管公子交好都想明白过来。
她猜测,那些密探会不会就是隐藏在玉家玉石的各个店铺当中?并且,玉望山也是知道玉娇为管公子鉴玉的事情的,否则不会纵容管公子予取予求。可以说,这样是让管公子更多程度的接触了各种权贵,得到各种信息,并且在玉望山这儿将信息汇总。而自己,不知不觉就成了玉望山探听消息的一道桥梁。就连管公子恐怕也不会知道,在平日与玉望山的交涉中,不知不觉就把东埕国的些许状况都出卖给了玉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