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一声啪嗒,仿佛有人落脚在船上。
两个人面面相觑,这个时候这种环境,还能有什么人上他们的船?不会已经被秦丹朱发现了吧?
玉娇推了推孟岩:“不如,出去看看?”
孟岩点头,忽而察觉自己搂得玉娇十分紧,仓皇松手,摸着后脑勺憨笑。
玉娇可没时间去顾虑那些,猫着身子爬到舱门边,撩开帘子往甲板上细瞧。只见夜风瑟瑟之中,有人背身立在船舷附近,负手仰月,银袍落地,委实漂亮。
她愣住了。
这身形何其眼熟——不过以往整日相处,他都是儒雅温和,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为兄长般的体贴与呵护。此刻一瞧这背影,黑发泻腰,一枚小玉簪轻轻挽住一缕青丝,坠下一颗泪滴珍珠,比往日温情更甚,也增添了许多妖娆风情,竟显得煞是好看。
他低低地一笑,仿若惊起河面冰融水湍一般,教人的心瞬间都化了似地。扭过头来,长眉微微上挑,猫下身子将脸贴近玉娇,伸出长臂在她的鼻子上轻轻一划:“胡闹。”
玉娇只觉得自己的脸瞬间烧得像沸水锅一般,藏不住的一股害羞。自嘴角梦呓一般滑出“易先生”三个字,仿佛含在嘴中的一口热血。
端木易扶她起来,在掀开的舱帘里瞄到了孟岩的身影,当然目光直接落到了他套在拇指上的玉扳指。那一刻,眼神似乎转瞬成一根尖刺,能直接穿透孟岩的灵魂。
孟岩只是突然感觉到一股寒冷,牙齿“咯咯”打起颤,抬头一瞧竟然端木易从天而降,一时之间喜从中来。慌忙也钻出船舱,吁了口气道:“原来是易先生,末将还以为……”
“以为什么?”端木易柔声问。
孟岩挠着头道:“以为是秦丹朱的人,呵呵……”
“哼,我还没有问你呢,怎么小公子要出来,你竟也不事先禀告一声?若非浅眉来告,你们今夜恐怕就要葬身麟河了!”端木易的口气里尽是无奈。
玉娇咕哝道:“果然是浅眉,下次得封了她的嘴再出来。”
“还有下回呢?”端木易拍了下玉娇的后脑勺,“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玉娇吐舌。正眼打量端木易,原来是自己方才一时眼花,将端木易当做好似方外之人,羽化登仙了似地。人家只是出来得急,穿的一身白色里裳就出来了,当然发髻什么的都已经松掉,想必是他在路上嫌长发碍事,才草草用了一枚玉簪子挽住。心里乐得欢喜,知道紧张她所致,仅这一点,她也不后悔今夜为她赴汤蹈火。
认真地点点头道:“行,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很少见她这么听话,端木易十分意外。眸底短暂的讷然,但被玉娇一笑,便已心里明白。
玉娇见他穿得单薄,这河上十分冷,要是冻感冒就不好了。于是钻进舱内去找些艄公留在船里的衣裳让他御寒。
端木易示意孟岩在外面等,自己则跟了进去。一面问她:“你来这儿,是特意见秦丹朱的吗?”
“嗯。”既然已被发现,她也没什么好瞒的。终于从座位底下的箱子里找了件厚实的棉衣出来,笑嘻嘻往端木易身上套,“快穿起来,仔细冻着。”
端木易握住她的手,一丝冰冷沁骨,蛰痛他心。叹了口气,道:“你在试探什么?”
“嗯?”玉娇机警地将手抽了出来,鲜少地以沉默应对。
端木易摇了摇头:“你这样,若果真出了事,你让我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玉娇装作不知道,含含糊糊打算蒙混过关。
端木易笑着搂住玉娇的双肩:“以后别再这么傻了。你知道我心如何便可以,不必再拿自己的生死来试探我。你生,我生,你死……我……”
“这种话我可不愿意听,就算我死了,那还有南临需要你。你若陪着我死的话,诸葛均还不把我从棺材里刨出来鞭尸么?”玉娇仍旧满不在乎地道,“你说,诸葛均究竟是在意你多一点,还是我多一点呢?若有一天,他要从你我之间选择一个,你猜,他会作何抉择?”
这就是白天的时候孟岩假设的事情了。
端木易怔住,没想到玉娇直言不讳,竟然自己把这番话说了出来。其实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就算再考虑,他也不是诸葛均,自然无法预料到诸葛均会做什么抉择。
摇了摇头,似乎十分忧虑:“我不知道。”
玉娇点点头,知道他会有这个回答,倒也不在意。又说道:“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何?”
“赌?什么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