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果然如玉娇料想的那般,在洞窟与地穴之间还存在有一道活门。这活门的机关并非在洞窟之中,而是在地下水脉的河床底下。只需要用长杆子往固定的地方轻轻一拨,两面的活门就能打开了。
第一次知道这个机关的时候,玉娇已经在这里待了整整五天。五天来,唐澜都是早出晚归,出去时带走一些生活垃圾,回来时则带来诸多食物以及药品。玉娇从早到晚的吃喝拉撒全都在这里边儿,更糟糕的是,她现在是早中晚三顿饭全集中在晚上一顿了。饿的时候饿死,饱的时候撑死!
如果不是唐澜始终如一的彬彬有礼,玉娇甚至会怀疑自己不是被唐澜搭救,而是被绑架了。
好不容易伤势好了一些,唐澜就嘴巴一松,告诉了她机关所在。她兴奋了老半天,来来回回试了几次,暗爽不已。
今儿晚上唐澜带来一包烧鹅一坛子北晋风味儿的天水酒,两人席地而坐,围着熊熊篝火促膝而谈。
玉娇酒量浅,怕喝多误事,便屡次推脱。唐澜也没有强人所难,把烧鹅往玉娇那边推了一推,示意她既然不喝酒,那就多吃点儿肉。他自个儿则自斟自饮,叹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听他口吻甚为遗憾,玉娇想不通他既然如此留恋贵族生活,为何要隐居在麟州城。
当然她是不敢问的。吃了两口肉,便想到唐澜肯松口为她讲解机关之事。问道:“你不怕我跑出去告密么?”
唐澜酒兴正浓,闻之浅浅一笑,说道:“腿长在你身上,你要去,我又能耐你何?不过你若真要去,那也得加快动作了。”
他倒是毫不介意地吐露心声,一副坦荡而豁达的样子。可玉娇却不禁冒冷汗:“你打算逃走?”
“嗯?……嗬!”唐澜狡黠地一笑,抱住整坛天水酒乐不可支,拍了拍酒坛的圆肚子,说道,“你究竟是何人呢?为何要问我这么多?你我萍水相逢,原本今昔一别就再无瓜葛,奈何你却要在这分离之夜对我刨根问底。嗬……你也是冲着我来的吧?”
“呃!”玉娇正抓起一块鹅肉,被唐澜的话吓得又掉了回去。收回手使劲儿在一旁的手巾上蹭掉油渍,窘迫地抬不起头来。
玉娇的表现正好印证了唐澜的话。他骤然起身,迈开大步,一撒手将怀中的酒坛抛入地河,豪气大笑,抓住摆在一边的长竹往机关去一拨。花床底下的活门应声而开,一股凉气从外头跑进来,冷得玉娇浑身战栗。
她不解地起身:“唐公子要做什么?”
唐澜转身,叱鼻道:“你不是要去告密?去吧……快去,让秦丹朱的人来找我。”
“秦丹朱?”唐澜果然是在这里躲避秦丹朱的。但是玉娇也无法得知这唐澜与诸葛均的关系如何,万一比秦丹朱还要糟糕,估计她今天也得交待在这里了。于是缩了缩脖子,还不想亮出身份,干笑了两声道,“秦丹朱是谁?公子难道就是要躲避此人才建了这个石窟吗?”
没有预料到玉娇会问这个问题,唐澜先是一惊,接着便是沉重地叹息,摇头苦笑。抬起双目,徐徐浏览山窟中的一切,语调格外温柔。他说道:“要找到我的,岂止秦丹朱一个人。这偌大的东珵国,不知道还有没有我唐澜的容身之处。你是不会明白的……”
玉娇心中暗暗庆幸没有过早地摆开身份,否则以唐澜目前的观念想法,说不定立刻就把她给就地正法连带抛尸山窟,让端木易连根头发丝儿都找不到。
一时又想起那日在船上孟岩说到的,关于唐澜身份的一些事情,孟岩始终言语未尽,谈及唐澜能耐的时候给她卖了个关子。
她原本是想,有的是时候与唐澜接触,到时候自个儿试探试探便知道水量深浅。可是到了这节骨眼上,要是再想慢慢磨的话,就得失掉这个大好机会了。
玉娇慢慢起身,来到唐澜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深有同感似地感叹:“公子这番话真说到了我心里。不瞒唐大哥,其实我也是被秦丹朱逼入这座林子里,误打误撞掉到地穴中的。哎……想想,真是后怕!”
“嗯?”这番话显然引起了唐澜的兴趣,转过身眯着眼睛问,“此话怎讲?”
“呃……呵呵……”玉娇恰到时机地打起了马虎眼,摸着后脑勺颇显得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道,“这个,我真不好说。”
见她遮遮掩掩,似乎真有什么秘密藏在心里,唐澜兴趣更浓。不禁俯下身摸了摸玉娇的头,轻声轻语地问:“你说,我听。若你说了,我也告诉你一些我的事情。”
咦?这算上钩了吗?玉娇怔然,唐澜这么容易就肯吐露自己的心事与难处?这也太不用费吹灰之力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