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四娘的肩膀微微一动,瞳孔一缩,把头点了下来。
娘哎!
玉娇闭上眼睛,想到宋宽也为秦丹朱卖命,这两兄妹难道其实早就投靠了秦丹朱,就在山村里面守株待兔,打算逮她的吗?
她的脸上一阵发白,头晕目眩,几乎有些站不稳。无法一时间接受这种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她如此在乎珍视的两兄妹,竟然一直瞒骗她所有事实?!那么大阿嫂跟小宝的死,是不是也跟他们有关?
“少主,你没事吧?”兰四娘赶紧搀住玉娇,发觉她浑身筛糠似地颤抖,不由心中发焦。眼下宅子里没有个手下伺候,万一玉娇有个什么,她兰四娘一个人也照应不来。于是当机立断,将玉娇背了起来,道,“少主莫急,属下这就带少主去燕舞楼。”
玉娇真是一口老血哽在喉咙之中,想吐却是死命都吐不出来。眼神越发地发昏,只觉得往日宋宽与宋薇这对兄妹的相亲相爱还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那场景历历在目,她怎么都挥不去忘不了。
更糟糕的是,她意识到了一件远远比得知二人是秦丹朱手下更为严重的事儿。
那就是——白璧符,曾经到过宋宽的手上!
天呐!她到底干了件多大的蠢事儿!
宋宽啊宋宽,被你害惨了!为什么当初诸葛均落脚山村的时候,却也没瞧出任何破绽呢?呜呜……她蠢也就罢了,因为她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怎么这个诸葛均也如此不济呢?这样的人,怎么号称要统一四国啊!
玉娇真是把肠子都悔青了。
等等,刚才兰四娘说要带她上哪儿?胸口“咚”地一声闷响,险些从兰四娘背上跌下来。忙搂住她的脖子道:“四娘……你这是要带我上哪儿?”
兰四娘发急:“燕舞楼里人多,好有个照应。”
“……可是……我没有告诉浅眉我要去燕舞楼。若他们折回来找我不见,会急的。”玉娇含糊道。这不是她有意所为,而是浅眉跟裕肃大人走得匆忙,她一时没有考虑到而已。她向天发誓,她绝对没有看轻燕舞楼的意思。
但是脑海之中一直跳跃着当晚在燕舞楼里遇到的一切,那些莺燕浪蝶软声细语,跟满堂嫖客一起捉迷藏玩掷壶把戏,生生令她起了鸡皮疙瘩。要在那种地方待上三五个月,自己还能保持住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吗?
哎,好像比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更为艰难!
闭上眼睛,她深深知道兰四娘不过是履行对玉望山的承诺,将她带回燕舞楼教养。自己的这番顾虑显然底气不足,而且横竖她这一趟燕舞楼是非去不可的。
想着时,兰四娘已经脚步飞快地迈出了宅子的大门。门前正停靠着一辆不起眼的平头小马车,绿油油垂曼半旧不新,不过却能很好地阻隔视线,看不出马车里的半点儿情况。
兰四娘将玉娇先背上马车,对外头的驾车小厮叮咛了句什么,便也在随后上车,放下门帘,令小厮上路。
那老马“稀溜溜”的一声,仿佛是因为年迈力气不足,而特意蓄上的一口气,接着便似老牛漫步一般离开了郊外的宅子。
玉娇明白,兰四娘今日清妆素容来郊外见自己,就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是燕舞楼的兰四娘。这马车大约也是精挑细选用来掩饰身份的。不过按照兰四娘今日这打扮,与老鸨的形象相去甚远,莫不是她当初被吓得过分紧张,深深记住了那个轮廓,也许她也不会轻易就把兰四娘认出来。所以更别提城中那些普通百姓了……
出来之前又提到了秦丹朱,此人像是一根刺一般哽在玉娇的喉头。从听说他开始到现在,他已经连续夺走了那么多生命。光在她眼皮底下,就有唐澜一人受其迫害!她当真恨透了秦丹朱……
本不是长子出生,却因此避免了不用去他国沦为质子的命运,从而得到王族的庇护,在朝安腹谋一切。如今他已回朝安去了,玉娇还真替诸葛均担心……假如诸葛均被他控制在东珵国的话,秦丹朱一定会以此要挟南临。那样的话,只能造就两个下场。
一是南临妥协,割让城池或者更为沉重的代价,这就从一定程度上削弱了南临的实力、士气,以及诸葛均的影响力,可谓是一箭多雕,整个就是烤羊肉串了。
二是南临不妥协,直接导致诸葛均被废。由此一来,南临可谓更加岌岌可危……
她虽然不了解南临其他王子公主的实力,也不知道为人人品究竟如何,但是可以想象得到的是,一国储君被废,会引起多大的骚动。尤其是目前四国这种轻轻一触碰就会分崩离析的情势……只要略微触动那根敏感的神经,只怕和平局势不复,甚至会有向秦丹朱一边倒的迹象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