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就不得不佩服秦丹朱的魄力与谋才了。一旦他这么向诸葛均下手的时候,那么就无疑昭示着四国原本和平的表象将被打破,在北晋为质子的大太子秦丹阳将沦为鱼肉不说,更让秦丹朱在这场四国厮杀的战斗中占据了绝对主导的地位。届时……他无疑已经成为东珵国的头号领军人物了,无论诸葛均身在何方,都将成为一个他最为可怕威胁的存在。
这份大胆的谋划,深远的思考,玉娇想都不敢想下去。
四国鼎立而分,各国据势平均尚可保住四方平稳。可是这种势均力敌一旦呈现出异军突起的情况,无疑最弱国就将成为其他国家竞相争夺的对象。
而且据玉娇所知,如今四国国力早已不似当年,尤其是北晋与西狄,与东珵国力量悬殊之大,让人堪忧。并且北晋位于东珵以北,大半国土与东珵国接壤。一旦秦丹朱拿下北晋,可以说,南临与西狄的灭亡是迟早的事情了。
有道是远交近攻,作为任何人成为东珵国的君主,都会率先将爪子伸向离别国最远的北晋下手的。到那个时候,即便南临的国力与东珵国相当又能如何呢?他东珵两国合璧,只怕连南临也得俯首称臣。所以说,只要四国目前的境况一被秦丹朱打破,那么,天下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且不论秦丹朱为人如何,但说其他三国,哪里肯这般束手就擒?这统一天下的征途何其遥远与艰辛,所要付出的代价又是何等巨大,哪里试一句任重道远便可一语诉清的?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领导者的伟大之处在于,流最少的血,得最多的人心。
显然,秦丹朱在这一方面也是无可挑剔的。起码东珵国人都对他印象不错,并不是像玉娇那样深知他的奸诈与狠毒。
到如今,她也不知道究竟是自己不了解秦丹朱从而误解了他,还是秦丹朱太善于伪装,从而蒙蔽了广大民众的眼睛呢?
这个问题太难解答,每个人视角不同立场不同地位不同,都会造成偏差。
玉娇想到这些,渐渐地更加力不从心。兰四娘的马车舒服地很,兰四娘又抱她在怀里,她便不知不觉带着这些恐怕永远都无法得到答案的问题,陷入了昏睡。
昨儿个闹腾了半宿,她其实分外地累,又胡思乱想了一通,这一睡,便一直睡到第二天清晨。
麟州城属于东珵国经济大城,天未亮,那集市就早已喧腾开来。
玉娇睡得正是朦朦胧胧,几乎有些睁不开眼睛,仿佛沉溺到了不知名的深处,里头噩梦、美梦都混淆起来,将她彻底捆绑住。等她好不容易醒来,眼帘里的一切都已变了。
此处花团锦绣,彩灯结穗,香气袅绕,室温宜人,宛如一下子身处在了一个花圃温室之中。
玉娇茫然地看着结有彩幔的床帏,在脑子里过了不下五六遍。
马车!
她一下子清醒过来,这里是燕舞楼?!
呆呆愣了几秒,她便立刻下床穿鞋,一路蹦着到了窗边,打开来一瞧。乖乖……还是临街的!
街上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渐渐地日头由东方跃入高楼屋顶,洒下一片金光。春意融融,微风和煦,煞是舒畅。身后忽而“吱嘎”一声,兰四娘一身锦装,妆容艳丽地进来。
手中端着个小饭案,上头是几个双耳盖碗,玉娇一闻便知道是什么好吃的。于是立刻奔了过去,双手去接:“四娘,什么好吃的?”
兰四娘温笑着:“昨儿个来时你也没吃早饭,一定饿极了。我让厨房做了锅鱼片粥,配些小菜,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鱼片粥?”玉娇最喜海鲜河鲜,一听是鱼片粥,眼都红了。立刻端上桌,掀开碗盖先大嗅了一把。
兰四娘道:“是临河的鱼,凌晨的时候管渔民买的,一准儿地新鲜。”
玉娇早已经喜滋滋地把粥往嘴里送了,果然是一派鲜香滑润,入口即化。她一面吃,一面瞅着兰四娘上下打量,不禁奇怪地问:“这儿不是燕舞楼么?”
兰四娘反问:“少主怎么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