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照掩袖笑了起来,道:“咱们燕舞楼每年春尽夏初都会挑拣一批新的姑娘用以选出花魁,届时出价竞投,谁给的价码最高,花魁娘子的头夜就是他的了。”
“……”是她嘴欠,居然问了这个。玉娇脸上一阵酡红,又突然想起这会儿算是过了管公子这关了,心头重重地吁了口气。
兰四娘还在前头疾走,玉娇想到她手上的伤,便三两步赶了上去。到了她身后,心中又生起了气。想她兰四娘不该誓死效忠她玉家的人么?怎么会与管公子这等败类搅和在一起?可是要这么想,玉望山当初不也是跟管公子厮混的么?
苦恼地摇了摇头,拉住兰四娘的胳膊道:“四娘,你说说,你究竟为什么要这么做?”
迎头一记冷哼:“回去再说。”
玉娇舔了舔嘴角,想到毕竟还在管府,说话多有不便,也就只好随着兰四娘的脚步,离开了管府,乘上马车离去。
一路的缄默不言,玉娇委实不好受,憋着不问,只看兰四娘的脸色黑得跟锅底似地。
回到燕舞搂,门前有个小厮候着,见到兰四娘的马车回来,便绽开笑颜上来牵马。一面扬声道:“妈妈不知最近得了什么鸿运,连番贵人来寻。这不,今儿又有个大人物在里头候着妈妈了!”
月照与翠烟正打起帘,兰四娘钻出半个身子,微微向燕舞搂的锦绣大门努了一眼,疑惑地问道:“是谁?”
“嘿嘿……”小厮笑得好不高兴,探长脖子乐呵呵地道,“您猜猜是谁?哈哈……大名鼎鼎的玉泉公子唐澜!”
兰四娘当即就变了脸色,斥了一声:“他来做什么?”想着,转过脸若有所思地看了看玉娇。
玉娇却心中微微愣了一下,已经摇头否定了这个消息。若真是唐澜的话,孟岩铁定是跟着一块儿来的。倘或孟岩正在燕舞搂里头,那么他不可能得知自己回来,不出来迎接的。所以在里头的,绝对不是唐澜!
目光一炬,冷笑了一声,低声叮嘱兰四娘:“恐怕有诈,四娘小心。”
“哦?”兰四娘嘲讽般地一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玉泉公子竟肯大驾光临我这小店,真是承受不起呢!月照烟翠,莫让贵客就等,快扶我进去。”
“诶?”玉娇愕然,但是兰四娘已经气定神闲地下了马车,于是也只得跟在兰四娘屁股后头,小跑几步跟着进了燕舞搂。
时辰尚早,姑娘们都待在自个儿屋里休息,不曾出来。偌大的燕舞搂大厅往日热闹非凡,如今却也显得冷清。光滑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一股光可鉴人的冷辉,投下一个着青衣的,模糊但修长的身影。听见有人进来,稍稍回眸,便微微笑了开来。
“你?!”玉娇喜出望外,才刚跟在兰四娘后头看热闹的模样顿时换做一副雀儿归巢似地急迫,一溜跑就从兰四娘身后超了过去,飞扑向来人,“你终于来了大混蛋!”
“哎哟!”端木易匆匆撑开臂膀去接,正好将玉娇搂了个满怀。
烟翠跟月照小声抽了口冷气,双双瞪着眼睛观察兰四娘的反应。
兰四娘这会儿见到端木易,竟也不意外,翘起唇角冷哼了一声:“嗬……我当是谁,原来是易先生大驾光临。”
端木易向来彬彬有礼,缓缓松开玉娇,向兰四娘作了个揖:“未曾禀报,唐突打搅,端木失礼了。”
玉娇吐了下舌头:“你不是受伤了吗?”
端木易无奈地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胸膛,示意伤在此处,适才玉娇那一撞几乎让他旧伤未愈再添心伤。
兰四娘倒是给端木易面子,见人家小两口小别胜新婚,便知趣地退下。对玉娇道:“易先生风尘仆仆,不如去屋中与少主好好聊聊。少主,属下先行告退!”
一听兰四娘要走,玉娇的满肚子问题立刻都涌了上来,忙叫住她:“四娘且慢,我还有话问你。”
兰四娘停步,秀眉一挑,略带苦笑一般地道:“少主有何疑问?”
“呃……”偷偷瞄了一眼端木易,她又将脑袋垂了下去,斟酌着依依呀呀了半天,才说了一句,“你受伤了,让月照帮你包扎一下,咱们再细说。”
“……”不知为何,兰四娘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