芷荷见这小姑爷木讷,不禁掩唇轻笑,轻移莲步的往帘外走去,顺带纤手放下这卷帘,便走了楚闺房。柳青瑶见他傻愣的模样,不禁心里温暖如春,也就任由得他去了。
陈尧咨虽是读书头疼,可做这些倒是不曾多含糊,几笔轻描,便也有模有样。柳青瑶对镜一瞧,不禁点了点头,红腮韵面颊,笑道:“你倒是会这些,不会是从那位姑娘处学来吧。”这话娇嗔,自是说的秋蓉了。
陈尧咨忙的摇头双手前伸摆手,道:“我可没有,这还是第一回呢。”
柳青瑶微微含笑,却是未曾反问,笑道:“你今日来此,又是有何事见爹爹吧。”
“今日无事,”陈尧咨笑道,“我寻思着,来汴京也有些时日了,这里也不是读书的乐子。我早闻得相国寺大名辉煌,今日便想邀师姐一同去瞧瞧,也好开开眼界。”
柳青瑶一听,不禁笑道:“你倒是还不知,这相国寺可是皇家寺院,自官家大修之后,增其旧制,自此之后,每月乃是五次庙会,其他时日是无甚所观的,便是去了,也不可进寺。”
“这么法子啊。”陈尧咨不禁细思起来,这相国寺不是繁华之处么,如今还有如此多的规矩,但今日不去,又有什么时日有如此闲情,何况这肚子还空着,总得出去找些东西吃吧。
想及于此,遂笑道:“咱们出去游玩,何必定要只庙会之日才去,今日闲暇之时,岂不是更落的歌清净么。人若是多了,那才乱作一团呢。”
柳青瑶看他此景,不禁笑道:“既是你想去,那我便陪你游上一回吧,我也有些时日未曾出门了。上回我与芷荷前去,还只是端午庙会呢。”说罢,便唤来芷荷,说往相国寺去。
“相国寺?”芷荷听她此言,不禁惊奇,笑道:“小姐,平日可是很少出门,今日又非庙会之日,小姐为何偏偏要去相国寺呢。”
柳青瑶见她娇声取笑,美眸微瞪了他一眼,娇声道:“要去便去,多嘴作甚。”
芷荷呵呵笑道:“知道了,定是小姑爷想去吧。”
陈尧咨见她取笑,不禁道:“这也好,我与师姐去便是,你自己在府中便是。”
芷荷闻此,忙的道:“奴婢可是跟着小姐的,再说,这么久时日都未曾出府,岂不是闷的慌,去游玩一番也是无妨啊。”
柳青瑶笑道:“那还不快去备车,在此作甚。”芷荷闻此,兴致盎然,欣然的走了出去。
陈尧咨忙的叫出她,笑道:“这冬日寒意,咱们便步走去吧,这也好暖暖身子,岂不更好。”
柳青瑶双眸微白了他一眼,笑道:“就你最多说辞,就是如此,咱们便走着去吧。”陈尧咨欣喜不已,牵着她的柔荑,往御街而来。
冬日数九,可见春意朦胧,天宇如洗,万里碧蓝,浓雾飘散,一轮红日闪出,金光遍地,远远看去,一座辉煌艳丽、繁花似锦的汴京城耸立这汴河之间。护龙河的涧水,荡起拍岸的水花;两岸垂柳,斑斑吐蕊新芽。
此时,御街两侧,人流如潮,各色人等,竞现神通。商贾走卒交易赚钱,男女恋人倾心携手,文人赏花觅诗,乞人沿街讨食,“瞎子”打卦算命,驿馆举牌招客,酒楼散酒买名,妓女分茶设套,艺伎弄情卖声,浪子闲逛,暗探听风,王公寻花问柳,墨客卖画谋生。河面上,轻舟荡漾,琴声缭绕,歌声缠绵;河岸边,人群熙熙攘攘,嘈嘈切切。
陈尧咨与柳青瑶闲步走在大街,看着这勾栏瓦市、茶座酒楼,不禁暗自惊叹这汴京繁盛。芷荷轻笑道:“这汴京城果真繁盛之地,这天下‘扬一益二三汴州’之说,奴婢看来,这汴京可居天下之首。”
陈尧咨与柳青瑶相视一笑,微微不语。
几人过了天汉桥,便至曲院街,转侧便来到了相国寺。只见高门山地,高墙垣立,‘大相国寺’四字,金色碧辉。虽并非庙会之日,这一路上仍有不少商贾走卒,文人骚客,二人一路走去,看的这卖画作词者,对弈游赏者,各色店铺的旌旗幌子迎风飘展,各色吃食的叫卖吆喝声扑面而来,几人看的兴致盎然。
三人兴致所来,便往相国寺内而去。这进寺便是天王殿,单檐歇山,绿琉璃瓦顶,远见佛陀三千,尊者排列。陈尧咨笑道:“这相国寺还真有模有样,胸襟宏大,让人心生叹服。”
柳青瑶美眸看了看他,笑道:“太祖派大将曹翰征南唐,打下江州,从庐山东林寺运回的五百个铜罗汉放置相国寺里,这相国寺便另显雄奇。自至道年间,朝廷修葺扩建,殿宇高大,庭院宽敞,花木遍布,僧房栉比,更是收罗著名佳作,荟萃于此。孙梦卿、石恪、高益、燕文贵这些当世名家,也留画作,就连授你学画的范宽范大人,也有题画于此。”
“连师伯也有画作,”陈尧咨闻此,不禁对她笑道,“如此说来,这相国寺果真不凡,咱们到此,自是当拜遏一番了。”
芷荷却是止步不前了,道:“咱们玩的兴起,忘了买些香火,这能进去么?”
“这佛在心中,如来本相,何必拘泥这些小节。”陈尧咨想了想,面色笑道,“再说这大相国寺必是香火鼎盛,菩提日受众生香火,不差咱们这些小钱。”
芷荷听他戏谑,不禁“扑哧”一笑,呵呵笑道:“小姑爷何时如此戏谑了。”
“我戏谑,”陈尧咨不禁道,“我怎会戏谑,我乃是道出事实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