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尧咨看着众人的眼神都看了自己而来,心里不禁咯噔一跳,陈尧咨心里一急,连忙的从案几上翻出一本《论语》,埋着头的看起来。
这夫子顿时气的胡须吹瞪,呼呼的道:“陈公子,你手中拿的是何物?”
陈尧咨心想,这麻烦可真是来了,忙的道:“夫子,这不是《论语》么?”
众人一听,轰然大笑,夫子更是气的胡须颤抖,呵斥道:“你可知晓,今日是讲什么?”
陈尧咨转身看了看,却见这些人手指研磨,挥笔作画,心道原来如此,难怪这讲堂低声议论着,没想却是这些士子们在言论画作。
陈尧咨已是骑在马上,此时要下马,怕是不是那么容易之事了。这夫子心中也有自己的算法,只要这名传成都府的陈尧咨都能对他服服帖帖的,他岂会还愁并不能镇喝这一帮学子。
“今日先生不是讲、讲书画?”陈尧咨灵机一动,忙的道。
“既然是书画,那你为何还要拿出《论语》作甚?”夫子道。
赵璇看了看他,心里一笑,心说这回你也尝尝这夫子的厉害,这些时日,这厮皆是闲逛,从未听过夫子授课,更别提道书院了。
“夫子息怒,”陈尧咨憋了憋嘴,忙的出声道:“夫子今日是讲求画境,学生亦是在学求画境,这并不曾违背夫子之意吧。”
这夫子一听,蹙眉道:“以你之意,这《论语》中也有画境?”
陈尧咨自信满满的点了点头,道:“这《论语》出自圣人之言,自是画境非常。”
范浱一听,忙的拉了拉他的衣袂,小声的道:“这论语哪里来的什么画境,你切勿要胡说,这王夫子可不比那齐夫子。”
陈尧咨心道,现在少爷我都是骑虎难下,还管他什么夫子,只要能糊弄过去,其他的往后在慢慢的弥补吧。遂笑道:“《论语》之画境,只是俗人不曾相体悟,但圣人皆有此悟。“
王夫子心里更是疑惑起来,他读习《论语》,都几十年了,也未曾见过什么画境,毕竟看看他是如何说辞,这陈尧咨既是解元,必然不是什么俗物,可能有些见地,问道:“这《论语》画境在何处,若是你能有说辞,老夫便不再追究。”
陈尧咨心里一喜,这不是对自己开方便之门嘛,这回定要把握住,脸上笑道:“《论语》上言:慕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竞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雾,咏而归。这风乎舞雾,咏而归,犹如兰亭雅集序,虽是修禊事也,却也是有传世之名作,这便是画境。”
王夫子见他说的一派盎然之气,有理有据,又是圣人之言,也不敢反驳,捻着胡须细思了片刻,看了看他,道:“此言也是有理,既是如此,你可悟出了些什么?”
陈尧咨心里满满顿了顿,朗声道:“这圣人言,习书之道,也可谈及这笔墨之道。”
“那这笔墨,有何道理,你且说说?”赵璇此时听得有趣,也笑道。
陈尧咨暗自摇了摇头,心说你也来掺和什么,也只能硬着笑道:“这笔墨之道,在于三境,其一,在于临摹之道,这有讲求,古有王献之之十八缸浓墨,便是求一广字,写尽书法,这习画也是如此,定要临摹有声,形神兼备。”
赵璇点了点头,这些学子也是觉得说的有些道理,都竖起双耳,凝神静听着,王夫子捻须而笑,心有会意,严重若想自己学画之年,奔走求师的身影,不是也是如此,点了点头道:“那这第二境在何处?”
“这第二境,”陈尧咨心里急转,笑道:“这第二境,在于入木三分,匠心独运之功,昔日王羲之之作,能入桃木三分而不落,可想而知,这是匠心之功,远不是他人可比的。”
这第二义,是在笔法之上,这些学子倒是有些不着痕迹,心里摇了摇头,些许人皆心有不知所谓之感,不觉摇了摇头。
陈尧咨也知晓这些人心不能领悟,也不多言,耸了耸肩,赵璇却道:“那这第三境,是在何处?”
“第三境?”陈尧咨心里暗自有些心急,脑中也在细想,听他问起,笑道:“大巧不工,这第三境,在于笔墨无痕,若是这走笔如蛇,画中无笔墨之迹,这画便如真实一般,这才是画之境界,如顾恺之画龙可点睛,这便是神来之笔。”
赵璇点了点头,她自然知晓,陈尧咨与范宽学画学了几年光阴,怎会没有些许的体悟,这要比起这些学子,自然不在话下。
王夫子捻须而笑,道:“陈公子此言,果然有理之极,深得老夫之意。看来杨院士所选之人,却有出众之才,老夫是多虑了。”
“杨山长,他选什么了?”陈尧咨疑惑道。
王夫子华发微微轻摇,嘴角一丝笑意,道:“此事老夫不敢做主,陈公子不如自己去询问杨院士好了。”说着,起身走了出去,陈尧咨的眼里,只见远去的逐渐模糊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