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这香闺,陈尧咨顿觉那淡淡的芬芳袭来,几株芳草在珠帘的台前微微的迎着朝阳,珠帘的身后,便是那绝色的身影轻坐在案几,纤手按琴,水眸盈盈脉脉而来。
“陈公子光临,妾身有失远迎,望请恕罪。”檀口轻启,熙云清脆的声音传来。
“哪里哪里,熙云姑娘言重了,今日前来,不过赴约而已。”陈尧咨深呼了口气,他喜欢美妙,但却不喜欢浓郁的脂粉气。这些女子虽是不可置否的身不由己,可在此光顾的,无外乎是那些达官贵人,为政一方之人,这大宋朝堂,若都沾染上了这脂粉,那大宋江山岂能不拱手相让。
范仲淹、王安石,这些响彻史书的名字,那个不是被那些纸醉金迷的酸腐所击退。在朝堂,他们张口圣言,闭口祖训,可在这青楼,他们便只是风花雪月,其他只字不提了。
“陈公子,在想什么呢?”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陈尧咨转过头去,却见熙云已经起身,轻移莲步,走到他身前道。
“无事,只是想着,熙云姑娘邀在下前来,不知有何要事?”陈尧咨微微而笑。
“你这人啊……“熙云摇了摇头,别人到青楼,都流连忘返,可这人倒好,反倒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让人心里摸不着头脑。
“妾身只是想请陈公子讨教些许诗文?”熙云笑道。
“诗词?”陈尧咨忙的摇了摇头,“这东西最是麻烦,在下才疏学浅,不敢妄言。”
熙云从丫鬟手里接过清茶,捧到他身前,笑道:“陈公子可真会玩笑,你可是柳学士的门生,你若是不知,还有几人可知了?”
陈尧咨一听,顿时心里一紧,“不知姑娘你怎会知道在下师出?”他拜在柳开门下,这虽不是秘密,也不是天下皆知,这熙云既然知晓,定是对他有些详知。
熙云浅笑道:“陈公子说笑了,你是柳学士的门生,谁人不知。妾身还听闻,今岁的文人雅集,评判者就有留学生的知己王禹偁王大人,陈公子可是志在必得啊。”
陈尧咨心里更是疑惑,这文人雅集,向来不泄露评判之人的姓名,就是为防这些学子们暗地打听,所以他也不知,没想到这小小的女子,居然能够知晓,看来此人,颇不简单。
“熙云姑娘说笑了,”陈尧咨微微摇头,“这文人雅集,谁不想争锋,可在下知晓自己的斤两,一切随缘吧。”
“好个一切随缘,”熙云咯咯一笑,美目流转,“陈公子心性豁达,果然不同凡响。”
陈尧咨轻轻的端起清茶,用茶盖抚了抚漂浮的茶叶,笑道:“豁达说不上,只是盼得山光照槛水绕廊,落花水面皆文章,这不是人生之美事吗?”
熙云点了点头,心里沉寂了下来,两个人沉默了一阵,熙云轻叹道:“公子好有兴致,却莫不知这岂不是偷闲,你不想出入庙堂,阁部拜相吗?”
陈尧咨摇头一笑,“阁部拜相?在下课没那远大志向,只愿悠然的闲云野鹤罢了。阆苑瀛洲,金谷凌楼,美不如茅舍清幽。野花绣地,莫也风流,也宜春、也宜夏、也宜秋。此不是更美哉。”
“是啊,美哉!美哉!”熙云有些痴了,志同者甚少,听到陈尧咨之言,心里顿生出向往的情怀,那些日子,她也曾无拘无束,放野苍穹。
“依妾身之言,有一去处,最适公子居所。”熙云笑道。
“什么去处?”陈尧咨问道。
“广阔之地,绿野苍穹,一望无垠,莫过于大草原了。”熙云轻声柔道。
“草原?”陈尧咨摇了摇头,“草原虽美,并非是吾乡,岂能有这闲情。”
熙云也不管他,笑道:“那可是甚为可惜了。”
陈尧咨起身,伸了伸腰,笑道:“熙云姑娘难道是邀在下来谈及那草原的?”
熙云忙的心里一颤,刹那见脸上变幻,笑道:“妾身今日是邀公子相助。”
“哦?”陈尧咨奇道,“在下可有何能帮的上姑娘的?”
熙云笑道:“他日文人雅集,妾身将献上一曲,可却是苦无好词,妾身想请公子填上一词,妾身谱曲,这岂不是没事?”
“要我填词?”陈尧咨心里一想,笑道,“这长沙城聚天下学子,熙云姑娘何不找其他名士,非要找到在下呢?”
熙云娇媚一笑,依稀的万种风情流露在俏脸上,柔声笑道:“这长沙城里,陈公子已是出类拔萃之士,长沙城的歌女们,谁不想幸得公子一词,妾身又何尝不是如此?”
陈尧咨没有说话,这熙云见此,忙的唤来丫鬟,捧来文房四宝,只等他挥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