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梦半醒之间,莫雅觉得自己好像被架在烈火上烤一样,身体滚烫滚烫。还好右手边一阵阵传过来的冰凉感觉大大减轻了这场煎熬。头很痛,痛的发胀,好像有一团朦胧的白雾在里面四处冲撞,白雾之中仿佛包裹着什么,但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看清。挣扎了好一会儿燥热才得到缓解,莫雅翻了个身,沉沉睡过去。
“成了。”一个和善的声音在竹屋里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擦了擦头上的汗,舒了一口气。
蓝冰月松开莫雅的手,双瞳中布满血丝,眼眶黝黑,一脸的疲惫,显然许久没有好好休息。
“这里有我守着,你的伤还没好,还是快些去休息吧。”老者语重心长地说。
“她为什么不醒?”蓝冰月皱着眉望住莫雅的眸子,不耐烦地问。不眠不休的守了她五天四夜,即使是他也早就支撑不住,此时此刻只觉得头痛欲裂,心中烦乱的仿佛有把火在不停的烧。大夫说莫雅是精元受损,他持续给她输了几个时辰的内力仍旧不见她醒转,困倦的想要睡去却怎么都放不下心。
“她的脉象已经平稳,只要再静养几日自然会醒转。倒是你,你现在的状况比这丫头还差!”老者怒瞪着蓝冰月,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床上睡个好觉。浑身上下大大小小上百道鞭伤不好好包扎,不放心他这个神医跑出去四处找大夫给那丫头看病,紧接着又安排人手到处搜罗名贵药材,知道那丫头精元受损不顾自己的伤势硬是亲自给她运功疗伤,搞到现在伤口发炎高烧不退,他真以为他逃过了寒蝉剧毒一劫就是不死之身了啊!
“不碍事。”蓝冰月皱着眉摆了摆手,起身想要倒杯水来喝。谁知还没走到茶桌前,脚下一软就跌在地上。
老者收回手中的银针,面色不善地瞪着地上沉沉睡去的人,说:“我岂能任由你折腾下去!”
叫来几个天绝殿弟子将蓝冰月抬到榻上,换药施针之后老者才放下心。
天绝花近年来嚣张跋扈树敌无数,如今她一死,天绝殿群龙无首,平日里对她或憎或惧的大小帮派纷纷前来挑衅,即使有四大护法坐镇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
大殿之上,数位堂主聚在一起,正热火朝天地讨论该由谁来继任天绝殿的殿主。四大护法姗姗来迟,当他们一迈进大殿,殿内立刻鸦雀无声。
朱雀身为四大护法之首,站在上位一一打量了殿下众人,才开口说到:“殿主之位将由蓝冰月继任。”
一句话,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打了下来。除了青龙护法之外,几乎殿上所有的人都用不敢置信的眼光望住朱雀,若非忌惮朱雀护法的威严,想必早有人出声质疑了。蓝冰月在天绝殿不可不谓是一个异数,四岁拜朱雀为师,八岁出师,十岁被天绝花派出执行任务,身受寒蝉剧毒不死,更是邪剑鬼吟选中的主人。若论天赋武功殿主之位他当之无愧,然而他毕竟离开天绝殿七年有余,而且年纪轻轻资历尚浅,若让他继任殿主难免有人不服。玄武护法就是其中一个。
“朱雀,你未同我等商议就断下结论,未免太草率了吧?”
朱雀淡淡地扫了玄武一眼,又看了看殿下窃窃私语的众人,面不改色地说:“如今天绝殿形式危急,蓝冰月有邪剑在手,更跟随天水修行七年,此时选他担当大任最为合适。”
玄武护法冷嗤一声道:“形式危急?朱雀,你太低估天绝殿的实力了。依我看你就是为了让那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继位故意危言耸听!他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话音一落,殿下顿时聒噪起来。朱雀护法是蓝冰月的授业恩师,若蓝冰月继任殿主,难免不敬他三分,到时候更没人动的了他护法之首的位置。此时此刻与其说他是为蓝冰月争位,倒不如说是为自己的将来铺路。天绝殿殿主遭多少武林中人忌恨,那个位置一般人碰不得,即使碰了也难保不死于非命。然而天绝殿掌握太多秘密和权力,没有人不对那可以匹敌水氏皇族的权力垂涎三尺。朱雀将蓝冰月推向那个看似光鲜却危机四伏的高位,自己做个安闲自在却大权在握的幕后殿主,岂不快哉!
被嘈杂声吵的心情烦躁,青龙护法入定一般的眼瞳终于动了动,这一动,便是一条人命。
玄武护法瞪大了眼睛,额上的青筋不安地跳动。他万万想不到青龙居然说杀就杀,丝毫不顾及场合,更没有一丁点先兆。
青龙尖利的五指缓缓地从距离他最近的那人胸腔中抽出来,漫不经心地从怀中拿出一方血红丝帕擦了擦手,随手一丢,丝帕盖住了那具尚还温热的尸体的脸孔。殿中众人惊慌地远远避开,谁都不想成为这个凶残护法的下一个目标。天绝殿之中,除了主人天绝花就属青龙护法武功最好,然而他残暴嗜杀,天绝殿弟子对他只有惧怕,恨不得离他三丈远。朱雀护法武功仅次于他,但是为人稳重处事妥帖,才当得护法之首。若说众人忌惮朱雀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威严,那么忌惮青龙就纯粹是因为恐惧,那种生命随时会被他夺去的恐惧。
“青龙!”朱雀皱着眉怒喝。青龙冷漠地抬头看他,随后不屑地撇了撇嘴,迈着慵懒的步子走回他身后。谁都没有注意到二人四目相对时朱雀眸中一闪而过的满意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