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霖和云歌来的第三天,顾筠开始装病不去上朝。
我不解,顾筠高深莫测的勾勾唇。
顾筠装病两天后,宫里一个公公来探病。顾筠正躺在大床上,是的,不是小竹床。
他说他“病”了,不应该再睡在窗下,会着凉。对于此种说辞,我表示过深深的鄙夷后,抱起被子要去小床睡。可抽了半天的被子也没抽出来,定睛一看,顾筠竟然四平八稳的扒着我的被子,一脸无赖样。
我见过冷峻的顾筠,见过柔情的顾筠,见过倾城的顾筠,却没见过无赖的顾筠。
“起来!”
他脸朝下,语气慵懒,声音却是闷闷的,“不起。”
我又拽拽,他扒得更紧了。
他把脸从被子里露出来,淡然道“我病了,你陪着我。”
“你没有。”
“我是病人,圣上都知道。”
我:······
自此,顾筠便以生病为由,占据了大床的二分之一。我很不适应身边躺了个人,还是个男人。两个人中间其实还隔着一双被子,但我依然能听到能他强健的心跳声,沉稳绵长的呼吸声,鼻翼间也是他身上清洌而又熟悉的味道。
开始是真的不适应,但并没有觉着别扭,许是因为顾筠已经在我心里了吧?
慢慢的,就习惯了被他的气息笼罩,听着他的心跳声入睡,还隐隐觉着外侧有他在,会睡得更加安稳。
这日,顾筠把屋子里的下人撵得一干二净,理所当然的指使我给他煮茶。
我一边煮茶,一边透过袅袅水汽看他。
他没穿外袍,只着了白色中衣,曲着一条腿斜倚在床上,沉黑的发随意披散在肩上,脸上神色淡淡,手上拿着本医书,正抿唇看得仔细。
顾将军拿着本医书看得认真,秦峥却喜欢研究兵法。这两人还真有趣。
管家在门外说宫里来人时,茶水正好烧开,发出咕噜噜的声响。
顾筠放下手里的医书,抬眼道“来了。”
果然,外面就传来一道公鸭嗓子“哎呀,顾将军,杂家奉命来看你来了。”
我只得起身去开门。
是个四五十岁的公公,一双小眼睛眯得快看不见了,一见到我,就夸道“请顾夫人安,顾夫人这容貌,可真是百里挑一的,与顾将军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我笑着请他进去,再送上一杯方煮好的茶水。
这公公甩着拂子坐下,翘着兰花指接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又喝了一口,赞道“夫人好手艺!这茶火候正好,少一分无味,多一分味道则过重,好茶。顾将军好福气,病中有娇/妻相伴,香茗品赏。”
我低头笑笑,只道“公公谬赞,夫君病中不能饮茶,只是妾身自己无趣煮着玩儿的,倒让公公见笑了。”之后便不再不多言。
这宫里的人都是人精,一上来就试探顾筠是不是在装病——得了风寒的人不能饮茶,否则会加重病情。
“哎!杂家当真老糊涂了!顾将军病可好些了。”他放下茶盏,问向床上盖着被子躺好的顾筠。
顾筠哑着嗓子道“托公公的福,已好许多了。”说完还狠狠咳了几声,我连忙弯下身捏着手帕上前去轻轻抚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
那公公等顾筠咳过一阵后,关切道“顾将军这病得不轻啊,可要杂家禀告圣上,请个御医来?”
“咳,多谢公公,只是小病,无需劳烦。咳咳咳。”顾筠头上满是汗,脸上也布满红晕,不知道的还真会被他这副样子骗着。
我一手给他顺气,一手捏着帕子给他擦汗,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好像含着万千情谊。
那公公最后说了一些客套话便走了。
我给他掀开被子,让他凉快凉快。
顾筠起身拿起方才那公公用的茶杯,手一松,那杯子就碎在了地上。
见我看着地上的碎片和一滩水渍,安慰道“再买一套,这个脏了。”
我抬眼“我不是心疼这杯子,你把下人撵得一干二净,这得我打扫啊。”
“唤一个进来,收拾干净了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