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之后,顾筠待我越发小心翼翼,把我当做春日的冰雪,一朝不甚,便会消融。
我想告诉他,我没那么脆弱。可他只是一笑,之后依然我行我素。我觉着如果有可能,他估计都想将我别在腰带上。
新年礼物,我爹突然神秘起来,有时会一整日见不着人,有时会满脸疲色的从外面回来。问他,他却什么都不说,一笑而过。
沐晴似乎已经想开了,情绪不再低沉,但也没以往那样明媚,仿佛不经意间,多了几许心事。
小花原来是有正经主人的,是个独臂老人,我们唤他福伯。福伯平日无事就打理打理这府中的花草,将这花园收拾得跟御花园似得。便是初春已有不少花朵绽放。
这日英王又来了,又与顾筠在书房里不知谋划着什么。我一人溜达在流苏树间,远远看到师兄身边的苍竹和六儿站在一株开满白色细花的流苏树下。
我说这苍竹这几日怎么往我这院子跑得那么勤,原是看上了六儿。
我抿唇一笑,转了个方向走开,没有惊动他们。
谈情说爱什么的,外人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顾夫人。”谁知转了弯,竟看到英王锦袍华服站在一棵流苏树下,如雪的花盖压得低低的,细长的白色花朵好像就点在他的耳边。
他怎么在这儿?后宅妇人不见外男,但此时遇到了,我也只能上前行礼。“王爷。”
他伸手扶我,被我微微一错便错开了。
他看着空空的左手,也不尴尬,微微一笑,道“夫人好雅兴。”
我笑笑没说话。
他环顾四周,询问道“怎就你一人?丫鬟婆子呢?”
“我不喜太多人跟着,王爷,妾身告退。”
他点头,不再多说。只是走到他身边,与他错身而过时,听到他说“小娘子,当真不记得我了?”
我一惊回头看他,他却只站在那里笑得坦荡,好似根本不曾开口一般。
难道是错觉?不,我听得明明白白,而且宫宴上他那一眼一笑,也不能忽视。
那么我之前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清清?清清?”
“啊?”我回神,看到顾筠站在前面,宽袍广袖,“你们议完事了?”
“你见到他了?”顾筠开口,流光从他面上滑过,留下一层阴影。
谁?我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是英王。
“是,方才他就在那儿。”我指了指身后,我瞧着顾筠脸色不好,又解释道“只说了两句话。”
“他没把你怎样吧?”他有些紧张,嘴角不自觉的抿了起来,垂在广袖下的手也握成拳头。
“没有。我很好。”
“那就好。”顾筠舒了一口气,上前拉起我的手,慢慢走着。
他心情好像不太好,难道英王为难他了?
“那个英王,到底怎么回事?”我小心翼翼的问。
“什么怎么回事?他为难你了?”顾筠握着我的手的大掌骤然紧了几分。
我抽了下,他才松开一些。
“没有为难我,只是说了些奇怪的话。他是不是为难你们了?”
“什么话?”顾筠没回答我的问题,反问道。
我与英王的对话以及他最后说的那句话都对顾筠说了,也把他在宫宴上那奇怪的一眼也告诉了顾筠。
“你说,我之前是不是认识他?”我仰脸问顾筠,一朵流苏花落在额上。
顾筠抬手捏掉我额头上的花,道“你体内的毒,有一半是他的功劳?”
“啊?那他和寿王是同谋?”那他为何来顾府来得这样勤,还做出一副共商大事的样子?难道是要栽赃陷害顾筠?用谋反的罪名?
我被自己这个念头吓白了脸色。
顾筠敲敲我的额头,“想什么呢?他现在和我们是——”他低头在我耳边说道“同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