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去青/楼了?”师兄端着两碗药碗闲闲问道。
我接过其中一碗喝下,之后伸手去拿蜜饯,却摸了个空。转眼一看,师兄把另一碗端给床上的顾筠后,正拿着整碟蜜饯,手指捏起一颗高高抛起“接住,小花。”小花兴奋的一跃而起,张嘴准确的咬住那甜甜的蜜饯。
我只得端起茶盏喝了口茶,压压口中苦味。而顾筠则皱眉盯着药汤,不往嘴里送。
没错,顾筠病了,实实在在的,病了。
昨天他掉头出去后,直到半夜才回来,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和一身的寒气回来了,回来也不睡大床,直接躺在了竹床上。然后今晨开始发热,且有愈演愈烈之趋势。
我本还有些气,可看到他脸色泛着不正常的红,往常明亮的眸子也迷蒙一片,呼吸明显不顺畅,就那么躺在被子里难受也不吭声,就怎么也气不起来了,只得叫来师兄给他看看。
受了凉,得了风寒发烧了。
见我瞧他,顾筠眉头锁成一个“川”字,但还是一仰头喝尽,“茶。”
我忙给他倒了杯淡茶给他。
他接过喝下,可额头还是一直锁着,显然很不舒服。
师兄把蜜饯全部喂给小花后,扔下句“有些地方不是你能去的。”就走了。
我看着小花摇着尾巴一路蹦跶的跟在师兄后面,感慨良多——小花,几个甜蜜饯儿就把你给收买了吗?
一回头,正对上顾筠看我的目光,不比往日清亮,不知是否是错觉,我竟觉着里面多了丝若有若无的,眷恋。
“怎么了?”又起烧了?我坐到床边探手在他额上似似温度,还是有些烫。
他按住我的手,闭着眼在手心蹭着,好像是在撒娇?
这个认识让我惊了一下,堂堂将军怎么会撒娇?
可再看顾筠,他闭着眼,脸上红红的,一直抿着的嘴角此时微微翘起,额头一下一下的蹭着我的手,滚烫的呼吸喷在我手腕······
就在我以为他已经睡着时,他突然开口“这几日外面不安全,最好不要出去。”
我默然。
顾筠睡着了,不是很安稳,眉头还是锁在一起。
我穿着昨日那身衣服,独自一人从顾府后门出去了,没带六儿。
六儿是顾筠的人,让她跟着,难保顾筠不立时从床上爬起来。
我坐在明月楼的雅间里,等一个人。
等了一会儿,芸娘,也就是昨日带我们上来的那姑娘,领着个戴面纱的女子进来了。
芸娘把人带到后就出去了。
她把那把扇子掷在我面前,道“有事快说。”她一直对我有敌意,现在是,在寿王府也是。
我看着地上的扇子,不解道“我得罪过你吗?霜姬?或者是,静芝姑娘?”
“他都告诉你了?”她不答反问。
他?我反应过来,是顾筠。
“果然,昨日自你来过,他就心不在焉,回去一定什么都告诉你了吧?”
我依然没说话,她说错了,顾筠什么都没告诉我。
“你说,你到底凭什么,让他为了你叛师背主?”
“那他又是凭什么,值得静芝姑娘如此?”
昨日,明月楼。
我回头,顾筠已经回到雅间。我让云歌和小蝶先出去,说是折扇丢了,回去寻一下,云歌不疑有它,便和小蝶在明月楼前等我。
我转身折回,找到芸娘,又给了她些银子,让她给那雅间里的蒙面女人带个话,告诉她“姀儿明日在这儿等她。”
我本没有把握她会不会来,但她来了。是因为顾筠吗?
我本以为她对我的敌意是因为寿王,她身为寿王姬妾自是要争宠的。可却没想到,我从一开始,就看错人了。
埋在寿王府的暗桩,不是那个温柔娴静的静夫人,叫静芝的也不是她,而是这个眼里似乎只在乎寿王宠爱的霜姬。
而如今看来,她在乎的不是寿王,而是顾筠。
“他自是值得。”霜姬,不,应是静芝傲然又温柔,“他值得我为他付出一切。”
我吃惊的看着她。
见我这样看她,静芝更加不屑,她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你什么都不知道,除了给他添麻烦,拖他后腿,惹他忧烦,你还为他做了什么?你根本配不上他!”
“呵,怎么不说话?是无言以对,还是不以为然?也是,像你这种大小姐,最不缺的就是别人的谄媚了,怎知珍惜?竟然还有脸怀疑他?我倒希望他真的与我······”
我抬眼,道“静芝姑娘,今天请你来,不是听你为顾筠讨伐我的。”
“哦?你还会有其他事?”
“寿王想要藏宝图,你想要他的信任。”
她哼了一声,没说话。
我接着道“我给你藏宝图,至于怎么给寿王,怎么让他信任你,就是你的事了。”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我倒了一杯水推给她,慢慢道“因为,我是他妻子。”
是的,我是他妻子,应与他并肩,而不是一味接受。寿王会是一大障碍,除了他,对谁都好。更何况,寿王也算得上我头号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