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雪坐在石头上望着平静的河面发呆。
这段时间他们都是在深山老林里赶路,淮雪只能从夜晚星星的位置判断出他们在一路北上,可具体到了什么地方她也不知。
突然一间外衣披到自己身上,淮雪转 头一看,却是司徒文轻,“公主小心不要着凉,阻碍了行程就不好了。”
淮雪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心里对司徒文轻到底是什么感觉,无法恨他,又无法原谅他,真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司徒文轻帮淮雪披好衣服,转身欲走。
“等下,”淮雪伸手拉住他的衣袖。
司徒文轻等了半天却没有听到淮雪说下文,于是问道:“何事?”
“文轻,之前的事不提,我想知道,今后,你还会欺骗我吗?抛开我们各自的立场不说,只是作为朋友知己,我还能再相信你吗?”
司徒文轻背对着淮雪不曾转身,“公主太天真了,如今朝廷的危机一触即发,你我如何能抛地开各自的立场?”司徒文轻顿了顿,说:“朋友知己?那些只是为了博取你的信任做出来的,难道公主还当真了?”
“你我皆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我感觉的出来,你并不全是在做戏。或许你的目的不纯,但和我相处的每一点一滴都是真的…否则,刚才那些残忍的话,你为何不敢当着我的面、看着我的眼睛说?”
片刻的沉默,司徒文轻慢慢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是和淮雪初见面时的不屑,他弯下腰靠近淮雪,“公主还真是自信,因你与传闻中不同,所以我才多了一份尊重。还是说,宁天珞悔婚太久,公主耐不住寂寞,还在回忆那晚……”说着一手扣住淮雪的肩膀,贴上她的唇畔。
淮雪猝不及防,接着狠狠地推开他,困惑生气地怒目而视。
“顺便说一句,薄言也是我杀的。
“什么?!”
“他是右护法安排在你身边的,可惜被你识破了,我自是要灭口。”说完,司徒文轻再不理会淮雪,转身离开了。
淮雪依然坐在石头上望着平静的河面,可是心里却像被抛入水中的石子一样,一沉到底。
“别伤心,别哭啊…”冰冥虫从淮雪袖子里一只只飞出来,“我们会保护你的…”
淮雪擦干不知什么时候掉下来的眼泪,捧着一只冰冥虫蹭了蹭以示感谢,“别担心我……”深吸了一口气稳住自己的情绪,说道:“那,之后就拜托你们了。”
“嗯,放心吧。”冰冥虫们围着淮雪转了一圈,然后渐渐飞远了。
追魂香,这是淮雪初进宫时皇上送她的礼物。淮雪将这种香粉混在司徒琴为了讨好方林澈而买给自己的胭脂香料中,已经用了尽半月。她在冰冥虫身上也洒满了这种檀香粉,由它们尽快飞回瑞京,虽然常人无法看到它们,但却可以闻到香味,以此通知太子方若涵,引导他循着冰冥虫追踪而来。
“我本来是不打算瞒着你的啊,”淮雪喃喃自语着,“为什么一定要变成这样?文轻,你做到这种程度,是故意要让我恨你吗……”手指轻触唇间,淮雪不明白,司徒文轻方才那一吻明明是霸道的,但为何却又充满了哀伤和眷恋……
剩下的旅途,淮雪只是安静的吃饭睡觉,再不多说什么,俨然可以评选年度最佳“人质”奖。
方林澈察觉出淮雪的不对劲,指使司徒琴去买酒支开他,拉着淮雪询问,“雪儿,你这几日怎么了?”
“我没事,二皇兄你放心吧。”淮雪轻笑着说。
方林澈坐到淮雪身边,轻搂着她靠在自己肩头,“你不想说我也不问,只是你要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倚在方林澈温暖的怀中,淮雪感到一阵安心,“二皇兄,谢谢你…”
“雪儿,你不是已经知道我并不是你的亲生兄长了吗…”
“嗯,可我一直叫顺口了,改不过来。”
方林澈淡淡地叹了口气,良久,低头看着已经在自己怀中沉沉睡去的淮雪,自语道:“雪儿,我并不想一直只做你的二皇兄啊……”
方林澈抱着淮雪回马车上让她睡好,然后找到在不远处树下警备着的司徒文轻面前,冷冷地说:“司徒文轻,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若是再让她伤心,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除掉你。”
司徒文轻看着方林澈,不答反问:“若是你,能保证今后惜她护她、永不相负吗?”
“有些事你做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方林澈认真的说,“对雪儿,我定以命护之。”
司徒文轻随风而起的衣襟,在天空划出苍凉的决绝,“方林澈,我信你,她就托付给你了……”司徒文轻说完,缓缓走开了。
方林澈眉头紧锁,这诀别一般凄凉的语气让他无法释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