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着外界天将亮了，苏洛卿才有离开的意思，花刢一直将他们送到结界口才松开了苏洛卿的手，指着顾绝尘威胁着，“你若不好好待她，本殿下绝不轻饶你。”

顾绝尘无奈一笑，这一番话倒是引得苏洛卿一阵脸红，道：“你再说我以后就不来了。”

可出乎意料的是，花刢只是神色淡然，未曾因她的“威胁”而起半点波澜。

“有他的话你就不寂寞了，不是吗？”他轻笑，苏洛卿在他稚嫩的脸上，看到一丝不太相符的悲哀。

说起来，忘川阁中的都是立于众人之巅的高人，苏闻也总是在忙，放眼偌大的云山，她连个能说上话的人都没有。直到误打误撞闯入了一方禁地，认识了与那时的自己看起来差不多大的花刢。

对她来说，花刢本该是不可替代的人，可她见到顾绝尘后，便没怎么来过这里。

她想，这样的她应该很让人讨厌吧。

“快走吧，你也有你的事情要处理。”花刢催促道。那结界口微微透进的光亮，让他后退了几步。

苏洛卿有些愧疚心疼，花刢真正的身份无从得知，他自己不说，苏闻也只当做云山没有这个人，她知道的仅仅只是，花刢是被困在这儿的，至于困了多少年，对她来说也是个谜。

可那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待在这个结界之内，无法迈出一步。他说他本就没有在意的人，万年皆是孤身只影，所以体会不到所谓孤单，可苏洛卿能看出来他的落寞。

她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她这一生何其有幸，有疼爱她的父亲，有常伴身边的花刢与付音，有无忧无虑的生活，更有心中所爱的人，而花刢，仅仅只有她，一个明明比他存在的光阴少了太多，却逼着他叫姐姐的人。

“下次，记得来看我。”花刢轻声道。

“嗯，我知道。”那结界困住了他，隔开了两个境界。

离开的时候一路无言，直到日出，晨辉洒上云雾，映得天边一片柔和。苏洛卿停下脚步，这样的天对她来说稀松平常，可是花刢看见过吗？如果看见过，又有多久没有见过了？

总有一天，她会将他带出来。

苏闻说过，三生桥是云山的重要组成，只有阁主的亲信才允许入内，苏洛卿此番将顾绝尘带了过来本没有想太多，不过他的天赋却远盛凡人，让苏洛卿不禁想将所会的都教给他。

可他大概是不愿学的，他此生只有与心中那人白头到老。他总是要离开云山的，而此时，只要他在身边她就能心安。

“绝尘？”苏洛卿望向他侧脸的时候，发现他久久凝视着平缓的江面一动不动，连忙上前。

“怎么了？”他这才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没什么，想事情而已。”顾绝尘疲惫一笑，苏洛卿虽觉得他有事瞒着她，不过不用问都是祁歌的事情吧。

“卿儿，如果跟着那个声音走了，会怎么样？”蓦地，他问。

“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问问，好奇罢了。”她长叹一声，“会死……不过也不算是死吧，但凡是被三生桥上声音唤去了魂魄，便会被引到声音想去的地方，待那些残念了结消散之后，离体的魂魄便永远迷失在人鬼两界的夹缝之中找不到回肉身的路，连转世都做不到。”

“那你呢，为什么跟着声音走了，还是能回来？”

“因为我是忘川阁的少阁主。忘川阁中负责处理三生桥事宜的人，可自由往返虚实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