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化三年(公元913年)四月,李昪率七千大军渡黄河北上,经澶州、博州至贝州,进入沧州地界,此时沧州为张万进所守,张万进初为燕主刘守光裨将,后令其扶助幼子刘继威理军政,继威淫乱于万进家中,万进怒而杀之,乾化二年九月庚子,万进遣使奉表降于梁。辛丑,以万进为义昌留后。甲辰,改义昌为顺化军,以万进为节度使,后又遣使归于晋。
残阳如血,风沙弥天.
“咴律律…”
沉重地战马响鼻声悠然响起.连绵起伏地山梁上鬼魅般冒出一队骑兵,骑士身着精甲、腰佩长刀,肩上斜挎一柄长弓,十数支羽箭从肩后探出,直刺长空.
“吁…”
骑士喝住战马,狼一样肃立在山梁上,犀利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这正是李昪与其麾下獠牙营战士;进入沧州地界李昪变得小心起来,毕竟这是张万进的地盘,虽然说他是来帮助刘守光抗击李存勖的,可在这混乱的时代谁有能相信谁呢!
一路上李昪见到了最为凄惨的景象,生产已被兵祸破坏殆尽,各地一片荒芜,比起这里来,食人的惨状还不时的发生,以前的生活算是天堂了,但他什么也不能做。
李昪火从心起,在刘仁恭及刘守光父子还真是禽兽不如,在他们几年的残暴统治下,好好的一个沧州竟然成了如此模样;
“将军,前面就是德州了,我看那些个士兵毫无斗志,且体弱不堪,要不要夺了他!”药元福显得极为兴奋。
李昪阴阴一笑道:“急什么,张万进亦不是纸糊的,现在还不到时候!”(此时张万进守沧州、景州两地,乾化二年降梁,同时又降晋)
“回去!”
“咴律律…驾!”数百人马飙驰而回…
李昪负手矗立于高处,傲然而视,史弘肇、景延广及药元福等人俱已下去整顿兵马扎营,身旁只余王处存一人;
自洛阳兵变之后李昪就有意无意的没有放王处存回去,而他也没有来主动来找李昪,像是抱持着一种无言的默契;一直以来李昪也没想起有这么个人,直到那天看到王处存在营中教那帮孩子们认字,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人在自己军中。
在路上时李昪就已将朱友贞送来的那两千人细细的分了开来,三百个十三岁以下的全部分作一队为童子军,五百个十三岁到十六岁的分作一块作为预备队,千余老弱则专门用作运送辎重和后勤,而原来的五千精兵则可以脱开身来专门打仗;
“王参军。”
“在,将军!”
“在我军中还过得满意否?”
“满意,满意。”王处存忙不迭的说道,相比起在袁象先军中时,王处存在李昪大营中过的却是算不错,这个武人跋扈的时代,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来说是种灾难,即使是底层士兵对于王处存这等软弱之士亦是没有什么好脸色,而李昪手下的士卒虽然对敌人如恶狼般的凶狠,但对于自己人却十分友善和义气,自李昪将他‘请’到自己营中之后,底下士卒早已把他当作自己人来看待,王处存在李昪营中的日子比起跟随袁象先时还要舒服不少。
“嗯!满意就好,你可还在恼我将你从那繁华都城掳掠到这苦寒之地来?”
“自洛阳以来将军在吾心中犹如神明般,某早已叹服多日,心甘情愿矣!”
李昪眼眉一挑,小声道:“此话当真?”
“当真!”王处存此时一脸的诚恳。
“如此,你可愿投效于我?”
“主公在上,允直愿效犬马之劳!”王处存拜倒在地。
“哈哈哈,快请起!”李昪大为开怀,暗道一直以来在身边的不是莽汉就是屠夫,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此刻终于有了一个为自己出谋划策的人了,以前由于袁象先的关系有些话不敢随便跟这个外人透露,而此刻则大为不同,王处存被掳掠到军中,与自己已然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想不给自己出力都不行。
“允直(王处直表字),如今我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有我的就有你的,其他有什么需要的你尽管跟我说,他们没有的你肯定有,你跟那些大老粗不同,读书人总懂得多点!”
“主公!”王处存眼中一片雾气,李昪是他见到的第一个对文人丝毫没有藐视之心的人。
李昪一见讪笑道:“难怪那些个大老粗会瞧不起你们,看这就眼泪出来了!”
“那里眼泪,我是风沙眯住了眼睛!”王处存一抹眼睛急忙辩护道。
“哈哈哈…好,不谈这个,眼下有件重要的事要解决。”
王处存顿时正色道:“主公可是在忧虑我等将来?”
“正是!”李昪深吸了口气道:“如今我军已如离水之鱼,一不小心就将遭覆灭之险,允直可有何教我?”
王处存眼中闪现出一丝笑意,捋了捋那稀疏的几缕胡须道:“如今形势,我等要想取得一块立足之地关键在一个人!”
“谁?”
“杨师厚!”
李昪顿时长吸了一口凉气,暗自点头,此刻张万进还能够逍遥在燕、晋、梁三方势力当中完全是由于这三方势力各自倾轧牵制,没人真的敢调集大军来动他,否则以张万进不到二万兵马的的实力早就被人所吞并,沧州、景州近临贝州,那正是杨师厚的地盘。喃喃道:“是啊,是该给杨师厚先打个招呼了,不然什么也干不成!”没有杨师厚的默认他要想在这块地区有所动作的话是绝对行不通的,这点李昪心中清楚的很;
是夜,李昪派谢铭往魏州,带着五把陌刀及数百件精良兵器甲猬造访杨师厚,代表李昪行从属之礼,以示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