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风沙漫天.
“咴律律...”
战马沉重地嘶鸣声悠然响起,连绵起伏地山梁上,鬼魅般冒出一骑,骑士胡服辫头,腰佩弯刀,肩上斜挎一柄长弓,弓背从肩后探出直刺长空。
“吁……”
骑士喝住战马,肃立在山梁上,狼一般犀利地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山下,山下不远处,便是一处热闹无比地集市。往来各族人在这里叫卖毛皮、牲畜,汉族商人则从中原贩来丝稠、盐铁等物与之交易。
自从刘守光统领幽州以来,边境集镇迅速繁荣起来,当然这并不是他的功劳,而是契丹人的功劳。这几年契丹人逐步强大起来,逐渐有称霸北方草原的趋势,刘守光在契丹人的强大压力下,不得不开通集市允许各族人相互交换资源。
集市上,一名胡人左顾右盼,若无其事地将披在身上地虎皮卸了下来,凌空挥了三下,高声叫卖起来:“虎皮,上好地虎皮,要买趁早哎!”
山脊上.那名胡服骑士,霎时目光一冷,拨马离去迅速隐入了山梁后面。
半个时辰之后,山脊上再次鬼魅般冒出一骑胡服骑士,锋利地弯刀赫然来到手上,往前重重一挥,骑士身后如影子般冒出了一批骑兵,皆手擎弯刀,锋利地刀刃映着西斜地残阳,闪动着一片耀眼寒芒。
“呜呜呜……”
设在集市外地瞭望塔上,眼尖地驻守汉军第一时间发现了山梁上地胡服骑兵,立即吹号示警,,低沉嘹亮地号角响彻长空。
“咻……”
一支羽箭掠空射至,冰冷地射穿了示警官军地咽喉。
“呃……!”
汉军发出半声惨叫,从瞭望塔上一头栽落下来,低沉苍凉地号角声嘎然而止。
“契丹人来了,契丹人杀过来了……”
集市上地居民和商人终于回过神来,,霎时间,整个集市便炸了锅,惊惶失措地人们争相逃命、狼奔豕突,摊贩倾倒,茶肆酒桌掀翻在地,物资和财货散落无算,整个集市已然一片狼藉。
“嗷呀呜里啦……”
奇怪地呼喝声响彻长空,胡服骑士将手中弯刀往前狠狠挥出,从山梁上疾冲而下,沉重地马蹄叩击在干燥坚硬地土地上,霎时腾起滚滚烟尘。漫天飞扬地烟尘中,无数地骑兵从山梁后面漫卷而出,潮水般淹向山下地集市。
从山梁到集市,不过数百步距离,骑兵冲锋霎时便至。
“关上辕门!填装弩箭!”
“举烽火,向附近兵营求援……”
驻守在集市入口处地数十名汉军,在小校地率领下迅速关闭辕门,燃起烽火,准备迎战。虽然他们只有数十人,而契丹骑兵却足有上千骑之多,但他们没有退路,他们地身家性命已经和集市绑在一起,一旦集市被攻破,他们亦无处可逃,唯有死战耳!
既然左右都是死,何不索性和契丹野种拼个你死我活!
“轰隆隆!”
契丹骑兵潮水般涌来,马背上,契丹人狰狞地嘴脸已经清晰可见。
“放!”
“嗖——”
小校一声令下,数十支弩箭闪电般射出。
凄厉地惨叫声中,数十骑契丹骑兵从马背上栽落下来,跌落尘埃,并被迅速奔行的后续骑兵踩成了肉泥。但汉军这种程度的伤害,根本不足以阻止大群契丹骑兵冲锋,狂潮般奔涌而前的骑阵,霎时便冲到了集市近乎简陋的栅栏前。
“轰轰轰……”
“嘶……”
剧烈地撞击声,以及战马的惨嘶声,霎时响彻云霄。简陋的栅栏在契丹骑兵狂暴地冲撞下,轰然倒塌。也有不少契丹骑兵被栅栏前放置地鹿角伤到,不是倒地被踩成肉泥,就是被锋利地木桩贯穿了身体。
汉军小校怒发冲冠,目露狰狞之色,将手中长刀一横,厉声喝道:“弟兄们,和这些契丹土狗拼了!”
“拼了!”
数十名汉军狼嚎响应,各自挥舞着兵器,追随汉军小校身后,迎向汹涌而来的契丹骑阵,也有十数名悍不畏死的流民,手执利器追随汉军之后。
“唰!”
寒光闪耀,数十柄锋利地弯刀同时斩劈而下,数十名汉军以及十数名流民,霎时便被滚滚地契丹铁骑所淹没。就像一枚小石子投进了汹涌的大河,虽然也溅起了一朵小小地浪花,可一眨眼的功夫,便消逝得无影无踪。
“砰!”
汹涌地铁蹄狠狠地践踏过燃烧的篝火,溅起漫天火星,契丹军卒顺手拿起燃烧的木材,扔在干草堆里。干燥地茅草堆便腾地燃烧起来,火光闪烁中,契丹骑兵四散开来,开始残忍地杀戳、劫掠,手无寸铁的商人和流民纷纷哀嚎着倒在血泊之中。
“不,不要!”
一名长相姣好地妇人从屋里奔走而出,衣襟散乱,露出白嫩的胸脯,发足狂奔。
“哈哈哈……”
一名契丹蛮子袒胸露腹,满脸淫笑着从屋里追将出来,两步追上那妇人,将她整个横转过来扛在肩上。伸手在妇人滚圆丰满地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仰天再度发出一声惬意地大笑,笑声里充满了得意和嚣张。
“爷爷……”
一名垂髫小儿从草堆里钻了出来,哭喊着奔到一名老者身边,拼命摇晃着老者血肉模糊的身体,想把老人摇醒。可老人已经永远不可能醒转了,就在片刻之前,在老人刚刚将孙子藏进草堆之后,一名契丹骑兵拍马杀刀,锋利地弯刀无情地挑开了他的腹部。
“爷爷!”
小儿地哭喊声,吸引了一名契丹骑兵的注意,霎时拍马疾驰而至。耀眼的寒光掠过,童子的哭喊声嘎然而止。幼弱的身躯软绵绵地瘫倒下来,贴着老人的身躯倒在血泊之中。
“老子和你拼了!”
一名身体结实的汉子扛起一截木桩,将一名契丹骑兵从马背上狠狠地扫落,正欲补上一棍砸碎契丹骑兵的脑袋,两柄锋利的弯刀同时刺入他的后背。疾驰的战马驱动弯刀,狠狠地切过壮汉雄伟的身躯,血光崩溅中,壮汉的身体猛地打了转,颓然倒地。殷红的血液,从他地身下汨汨流出,明亮的眼神顷刻间黯淡下去。
几百年来,这样地场景一直就在上演,以前是匈奴人,现在……是契丹人!
李昪率八百骑,长途奔袭三日三夜赶到这边陲之地之时,目睹的,是遗留的惨景,心中那股热血不由冲上胸口。而此时契丹人早已远遁千里,整个集市已变成残垣断壁。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以及尸体烧焦之后的焦臭味,横七竖的尸体倒横一地,有汉人也有室韦人、靺鞨人、甚至也有契丹人。
李昪的脚步最终停在那名小儿的尸体前,极度的寒意,从他那铮亮的眸子中汹涌而起。空气里响起他冰冷得令人室息的声音:“连孩子都不放过,这些畜生、流氓、屠夫、禽兽……”
他身后马六眉毛一挑,心头涌起无比怪异地感觉,在中原大地时‘恶屠’之名早已传遍各地,想不到此刻也有骂别人禽兽的时候。
“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