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脆响从前方废墟里响起,似是陶器摔碎地声音,李昪身后侍卫顿时警觉,几人围了起来将李昪挡在身后,大喝道:“谁?出来!”
“不要……饶,饶命!”
废墟里响起一声慌乱的声音,一名瘦弱男子畏惧地爬了出来,头也不敢抬一下,整个人犹自颤抖不停。
马六面色一冷,沉声道:“抬头看看我们是谁?”
“原来竟然是汉军,呼!”
那男子长长的舒了口气,顿时像虚脱了一般瘫坐于地,旋即劫后重生的狂喜涌上心头,一时间感到神情恍惚,疑在梦中。
李昪凝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男子回过神来.应道:“小人张景。”
李昪眉头一皱,沉声问道:“这里这样的事情常发生么?”
张景应声道:“是啊,这都是该死地契丹土狗干的,这些养不熟的白眼狼!前些年,契丹土狗每年都要来这么几次,可自从刘守光大人统领幽州以来,布重兵于边界,这些契丹土狗倒是乖巧多了。但自从李存勖来攻伐我燕地后,这些契丹狗就趁乱打劫。唉,今年已经是第二回了,早知道我今年就不来了,可怜那十几匹上好地丝绸哇,全打了水漂了……”
李昪目光一冷,心忖这个张景能说会道,还颇知一些朝廷人事,看来不是个简单的商人,干咳一声问道:“张景,你行商几年了?”
张景道:“回大人,小人经商已有十数载了。”
“何方人氏?”
“小人乃范阳(幽州今北京保定一带)人氏.”
“这十几年来,你一直南来北往做买卖?”
“是,大人。”
“去过漠北契丹的领地?”
“去过,去过几回。”
李昪目光一紧,问道:“这么说你对这一带地情况,也应该了解不少吧?”
张景忙道:“知道一些,知道一些。”
李昪负手一挺胸膛,沉声问道:“如今契丹头领可是耶律阿保机?”
张景道:“正是,前些年连破小黄室韦、破越兀、兀古、六奚诸部,在破大破室韦、于厥及奚,自立为帝,麾下铁骑数十万,势不可挡!”
“其他的部落呢?”
张景道:“大人可是指能和契丹抗衡的部落?唉!室韦与女真部落逐个为契丹扫破,已无人能与其争锋矣!”
“契丹可有内部纷争?”
“这个小人不太清楚。”
李昪目光冷声道:“张景,你既为汉人子民,就该为我汉人效力,今本将军有意扫平漠北,永绝边患,你可愿相助?”
“这……”
张景目光闪烁,支吾道:“小人……”
李昪挥了挥手道:“并非要你去和契丹人厮杀,你只需做好你地商人本分,只是往来漠南、漠北、辽东时留心打听一些消息,如何?当然,如果你答应替将军效力,将军自然不会亏待于你,待将来扫平漠北,犒赏有功之士时必不会少了你的一份。”
李昪想了一下,后面又加了一句道:“而且,将军还能无偿提供你经商所需地资金及货物。”
张景道:“真、真的?”
李昪闷哼一声,冷然道:“自然!”
张景脸泛潮红,凝声道:“如此……小人愿效犬马之劳。”
李昪眉头一沉,冷冷地心忖,这可真是个不折不扣地奸商,不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唯其如此,才不必担心张景会耍什么花招。
是夜,蓟县北,县承府,夜色深沉。李昪目光阴沉,坐在桌案之后。王处存坐于右下首默然不语,屋里的气氛显得压抑而又凝重,幽冷的夜风刮过窗隙,发出呜呜地呼嚎,马六及数名侍卫靠坐门外紧紧的守护着,不让任何人靠近。
王处存低低地叹了口气,低声道:“将军,此地形势之复杂远甚河北,火中取栗实为不易啊。”
李昪目光一冷,默然不语,此次跨越数州来到这边陲之地,原本是极为冒险。这是他的一次赌博,沧洲地处四战之地,容不得他慢慢发展,就算是发展起来也并非固守之地,唯一的策略就是进攻。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只有不断的进攻才能有效的保存自己,但进攻首先就要有充足的兵力和资源,兵力和资源从那儿来,李昪把目光投向了这各族杂居的辽东大地。
王处存道:“如今契丹强盛,是因为没有另外一个部落与其争锋,看将军是欲当枭雄还是英雄了!”
“枭雄如何,英雄又如何?”
王处存阴阴一笑道“合纵连横,与辽东大地其他部落联合,契丹一来,联合御之,是为英雄之策,但此法可能需要耗费的时间过多。裹其妇孺入沧洲,迫其青壮加入我骑兵,如有不从者斩杀灭族,是为枭雄之策,此法最是快捷。”
李昪猛然一震,第一种方法是万万不行的,现在已是乾化三年,两年后杨师厚身死,他等不起。到时候李存勖头一个要灭的就是他,他又拿什么去跟李存勖数十万精锐之师去抗争,现在能用的只有第二种方法了,这也可以补充沧洲的人口匮乏。
“允直有何良策?毕竟我们只有八百人马!”
王处存脸色一正,昂然道:“很简单,一个字,杀!如有不从者灭其族!”
李昪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王处存简单的一句话就决定了无数人的性命。
但随即一想,也许这是最好也是最有效的一个办法,将异族妇孺老小尽数掳掠进沧洲,即补充了沧洲的人口,又能将异族精壮尽归己用,两全其美。唯一要解决的就是运输问题,将来掳掠的财富人口从陆路肯定是走不通,中间隔着一个幽州,而海上则是一个最好的运输方法。
这是一片蛮荒之地,民风骠悍而又愚昧,最是崇尚武力。在这片土地上,实力决定一切!强者杀死弱者,占据弱者地妻子儿女,被视为天经地义之事。就像狼吃掉羊一样,从来就不会有人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这里地民族概念非常淡薄,生活在广袤上地野蛮游牧民族,和受过王化地汉人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草原上根本不存在民族感的归属问题,所以,无论你是汉人、室韦人、还是靺鞨人、或者契丹人,只要你有足够地实力,你就是这片大大地的主人,就是万民之王!
“杀?”李昪地目光霎时变得越发阴冷,一拍长案森然喝道:“好,那就杀,让本将杀出个万民之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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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奚族称始见于公元388年(北魏登国三年),然而这一称号的出现,应在4世纪中叶宇文部被慕容皝攻破后不久。自此以后,史书上有了不间断的记载,直到13世纪其族名才消失,前后存在近千年。
库莫奚族源出东胡,为鲜卑宇文部之后,与契丹本是同族异部,北魏登国年间与契丹分离后,各自形成为一族。然而史书对其族源的记载并不完全一致,因此后人众说纷坛,至今尚无一致认识,综合史载可归纳为二种说法,一种是“东胡之种”,“东部鲜卑之别种”,“东部宇文之、别种”,可列为鲜卑说;另一说即“本匈奴之别种”的匈奴说。实际史书的不同记载并无实质性的差别,只是强调的侧重点不同。因为宇文部为东部鲜卑的一支,鲜卑源出东胡;而宇文部内确有不少人出自匈奴血统,但他们早在2世纪时已自号鲜卑,在后来数百年鲜卑族的发展进程中,他们已完全鲜卑化了。
库莫奚一词是鲜卑语音译,为今天蒙古语“沙”、“沙粒”、“沙漠”的意思。从含义揣测,这一族称当因其境内多沙漠而得名。到隋代时,省去库莫,单称“奚”,此后单一的“奚”字就成了族称。
库莫奚在其存在的近千年里,经历了艰难曲折的形成与发展、衰落和与它族融合的过程。大体说来,4世纪中叶至7世纪初,是其形成时期,在这一阶段初期,即在与契丹“分背”前后,他们以部独自活动,每部有部长(俟斤)一人主其事;后来在对外的争战中逐渐形成了部落联盟,凡五部,阿会氏为联盟酋长,五部皆受其节度。五部为:辱纥主、莫贺弗、契箇、木昆、室得。“莫贺弗”本系东胡族系酋长的称号,“木昆”为女真语和今达斡尔语“氏族”之意,据此推测,这些部是由五个血缘氏族发展而来的,这一时期他们分布在弱洛水(今西拉木伦河)南,和龙(今辽宁省朝阳市)北的今老哈河流域,过着“善射猎”、“随逐水草”的狩猎、游牧生活。从388年北魏拓跋珪掠其“马牛羊豕十余万”看,他们的畜牧业已有相当发展。正是有这种发展,他们在北魏后期成了北魏的边境之患。
公元7世初至9世纪中叶,是库莫奚族的发展、鼎盛时期。在这一阶段,军事实力与契丹旗鼓相当,有时还稍过之,被唐并称为东北“两善”。虽然畜牧和狩猎业仍是社会生产的主要部门,但农业已在一些居住河谷的部落中出现,部落组织也不同于以前,五部已改名为阿会部、处和部、奥失部、度稽部、元俟折部。改名原委今已不能全知,但从“阿会”本为此前联盟酋长姓氏而变为部名来分析,一些显贵家族或氏族已成了左右部落的势力。不仅如此,其部落联盟的“君长常以五百人持兵卫牙帐”,这种常备卫队的出现,表明王权已悄悄地产生,奚族的氏族社会已处于解体阶段。人口也有了迅速增长。史载唐大中元年“北部诸山奚悉叛,卢龙张仲武禽酋渠,烧帐落二十万”,这个数字可能有些夸大,但这时奚族有众数十万应是接近史实的。地域已不限于老哈河流域,已东接契丹,西至突厥,南拒白狼河,北到霫国。即有了东达今辽宁省阜新市附近,西到内蒙古自治区克什克腾旗以南一带,南抵大凌河,北过西拉木伦河与霫族为邻的广大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