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昪抬首远眺东方,道:“你可知道我为何要选在此地立城?”
“小人也有所困惑,按说将军贵为顺化节度使,据有沧州重镇,又何必冒险来此边塞之地筑城呢?”
李昪微微一笑道:“如果我说我是为了我华夏民族的存亡,为了我族人不再受契丹人的欺辱,你信么?”
张景身躯一振,正色躬身行礼道:“将军高义,小人佩服!”
李昪刚毅的脸上透出一丝苦笑,心中的苦只有他自己才能够体会的到,长途跋涉从辽东到大漠,为的是什么,为的只是一丝生存的机会,沧州百战之地,这只是一天后路而已,而且是最艰难的一条后路,只希望上天给他的好运气还没有消失,摇了摇头,转身对张景道:
“如今万事需从头开始,你还需多担待些,心中可还在记恨我将你掳掠而来。”
“不敢,将军乃世间豪杰,吾真心相随。”
李昪脸上一笑,赞赏的拍了拍他肩膀示意他离去,张景转身而去,还有大量的安置工作等着他,此时李昪再次感觉到人才的匮乏以及重新建设的难度;
所谓破坏容易建设难,从前只是‘流寇式’作战,不用担心补给和后勤,而如今这些都随着战略的变化而在不断地变化,时不待我啊!李昪暗叹;
十万人的重担重重的压在了李昪一个人的肩上,耕种、筑城、秩序、制度等一系列的问题将接踵而来,李昪恨不得此时多生了几双手和几个脑袋,身旁侍卫秦方看见李昪焦虑的样子都不由的暗自着急,上前道:“将军,不如从沧州调点人过来吧!”
李昪摇了摇头,此时水路不通,走陆路到沧州快马也至少也要半个月的世间,来回就一个月,时间对于他来说实在太过于宝贵,沧州有孙鹤、张砺等一干‘老手’打理,自然不用李昪亲手来操持,而此时的锦州却是万物俱荒芜,唯一的一点基础是一个杂乱散漫的聚居点,一切都只有靠白手起家;
“奚族人还没到吧,撒里葛回来没?”
“回来了,将军!”
“去把他叫过来。”
......
沧州
北门之外,一阵轰鸣的马蹄声将守卫从梦中惊醒,一路带起一条灰龙,好不壮观,城楼小校迅速上报景延广,景延广随即登城一观,面露稍许喜色,暗道:“难道是将军回来了?”
渐渐的...渐渐的...这一千骑离的越来越近,在景延广的眼中也越来越清晰,景延广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绽放而开,以他的目力看清了领头两人正是参军王处存与将军近侍马六,但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大部分马匹都是空马,只有两百骑马身上坐有人驾驭,并且看装扮仿佛是异族人,如果是要诈城的话就这点人也太瞧不起他们了吧,手臂向上一句,冷冷道:
“准备床弩!”
这一千骑正是王处存及马六等人,一千匹马的经过五天日夜兼程的长途跋涉终于到达了沧州,途中过程之艰险不言而喻,山海关由大批燕军驻守,只能够绕道两百里沿着泸水而下,中间更是引起燕、晋两军同时追杀,都以为是对方的人马,幸好高原马冲刺力强,侥幸甩脱;
“城下何人?”城楼小校喊道;
“我是将军侍卫马六,身旁是王参军,快速速开门,吾等奉将军要命,不可耽误!”
“将军现在何处,你身后为何俱是异族人?”
“此为奚族人,此刻已归顺于将军麾下,这一千匹马是将军特地要我们带回来的。”
身旁小校回身走向景延广,低声道:”都尉,看来没有问题。”
景延广沉吟片刻,低喝道:“开城门,弓箭手准备,一有不对劲就全部射杀!”
“是,将军。”
“开城门!”
一阵刺耳的吱呀声中,吊桥缓缓放下,沉重的城门缓慢的打开,此时此刻,一阵难言的情感浮现在王处存心中,这是离家已久的游子初家中的感觉,眼眶不知不觉中湿润了起来。
“马六,你个狗日的可回来了。”
城门大开,一个身影从内里奔了出来,马六定睛一瞧,正是一同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谢铭,喉头一阵哽咽,竟是说不出话来,翻身下马大步朝谢铭奔了过去,两个坚实的身躯重重的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