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不哀,怎能不痛,怎能不悲?瞬间病气入心,他一低头竟咳出一口血来。
“师父!”
他身子微晃一甩袖大力拂开了她的手:“不知悔悟,不知偿过,只知求死!你道死有何难?为师早已说过不可能永远在你身边,世间大是大非、大善大恶须得自己分清。你却始终不肯说出成魔缘由,执迷往错仍不愿回头……”
“回头,回头,铃儿就回头……师父先让铃儿为你解蛊好不好?”她艳红双眸殷殷全是忧急偏执,直直望着他半点未变。
“你……”他心头又是一阵火起,她究竟有没有半丝明了自己的苦心?!口口声声一个死字,多么简单,她莫不是要逼他将天生不死身的她亲口判个魂飞魄散?!
清风不定,大雨化微却突悲。
不远处一大片仙云忽然飘来,停在止水峰前,长天青从云上跳下,御剑即刻到了云诀面前:“云师弟!”
止水峰是仙尊居所,即便上仙也没几个敢冒然擅闯。
云诀极力稳住心神,控制体内因怒而乱的澎湃仙力,半晌,青白脸色才微微缓和下来。
黎光现,朝阳升,大雨初歇。
长天青知他重伤初愈又病气缠身,二话不说便伸手蒸干了他一身湿衣,又喂他服下多数仙丹灵药。
云诀却自顾一挥袖,散了益铃身上的水气。
“你……”长天青气得可以,他本就惜他身子不如往常想为他省些仙力,他竟还要顾着这个成魔的孽障!
云诀面上无波,静静望了天上不远处的群仙一眼。
雪凤张翅飞来,默默无声地停在殿前。云诀身影一飘便掠上了它的背。
奸细仍旧不明,隐匿在蓬莱之中,且有神器助其藏身,此次大创定然一时不会再有动静了……但自己还未料理好仙界之事,不宜隐身不现让仙门隐忧纷乱。
云诀头也不回对长天青道:“将天魔益铃带回正山正殿。”言毕他自顾往蓬莱正山而去,从头至尾未看益铃一眼。
“师父!”
长天青怔愣一瞬,才向一旁急乱惊慌的益铃扔出了捆仙绳,缚着她追云诀而去。
“大师伯!”灭魔剑上,益铃焦急地拉住长天青的袖子道:“大师伯,我师父他又中了……”
“你想说什么!”她竟敢从灭魔锁上脱逃,长天青看她脸色怎么还可能和善,只当她之前凛然全是装的,见她吃惊地在那边咿咿呀呀不知说着什么,他声音里自然全是不悦。
益铃整个呆住了……刚刚,师父竟然同时施了法让自己讲不出噬仙蛊的事?!
……
云诀面无表情端坐正殿上方左边高位,一言出,满堂惊。
群仙全部倒抽一口凉气:灭魔锁上十下?!
长天青狠狠拧起了眉,满面不解,丝毫不明云诀用意。他向来护这孽徒护得紧,今番虽成魔却还未灭心入魔,又怎的会突然如此绝情了?
“云师兄!”洛紫惊得目瞪口呆,一脸不敢相信:“你道你在说什么?!即使她刑前脱逃也不至整整加为十次吧!”
清渡铿然屈身跪下:“小师妹一时大错成魔,尚小不懂事,害怕脱逃,仙尊慈悲务必开恩!”
离少仙、宁辞剑不由也跪了下来,两侧坐着的仙人也大多于心不忍纷纷开口说情。
灭魔锁上十下,即使成了天魔叫她一个小女孩又怎生承受得住?!到最后痛苦不堪生不如死心中大怨邪念入心岂不是生生又要魂飞魄散!
落花倾城始终不言不语,冷眼看着再次跪在殿下的益铃。
“……天魔之罚向来是灭魔锁上一十次,她既是我蓬莱二百一十一代掌门首徒,又是本尊的徒弟自应持重为首,为榜蓬莱、仙门,今番不顾大义一念成魔只应有加,不能有减。”云诀的声音冷得像极地寒冰,但忽然又低了下来:“但念她本性纯善自愿回蓬莱领罪,先前也有了一些惩戒,便也不再上加刑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