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她心疼得整个心都揪了起来,仓惶转身,忘天弃地的向他奔去。
风冷雨寒,他扬手对她,硬生生止了她靠近过来的瘦小身子,抬眼看她,面上苍白、透明、一寒到底,云睫飘忽、星眸闪闪,目光镇定……而冰冷。
她吓慌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纸白的小脸上一派惊恐和焦错。
看得太重,期望太深,信得太纯粹,他承认自己怎么也没有料到……究竟他对她的教导,错在了哪里?
四目相对,他以长辈的目光静静望着她发白的小脸,一向清冷的眸子如大海般深邃,藏尽无数动荡汹涌,和数不清的自责难解。
“何以……成魔?”
他的声音太清太硬,一分疲惫,二分森冷,三分慈悲,四分自责,听得她入骨地疼。
为什么成魔,为什么成魔……
她全身僵硬、手足无措,无声垂首怎么也不敢看他,苍白着小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何以成魔!”眸中波光一沉,他声音忽地严厉了起来,紧紧逼视着低头不语的她。
手脚一阵冰冷,她又慌又怕,竟直直后退了一步,仍是无半句言语。
犹如惊雷在心头炸开,急怒攻心。
她不肯答!不肯说!代表着她仍旧执迷不悟,没有醒悟悔过!
四百多年的孤寂苍凉一瞬间全部窜入心底,漫长岁月中点起的一抹暖光眼看就要熄灭逝去,她却执拗如此丝毫不给自己,不给他一丝机会,他该怎么办,他要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微闭双眼,心中掀乱不歇,他强忍惊怒最后再问她一遍:“何以成魔……”
因错生爱恋而难免的平生大错,竟是这般撕心裂肺,无可奈何又无言可诉。
她咬紧下唇,神情坚定,偏执地不言不语。
云诀定定看着她,强大的仙力忽地在体内澎湃不歇,七经八脉都受到震动。喉中一甜,硬生生被他逼下,身上附体银光陡地一暗,大雨点点亦砸到他的身上,他一字一顿地开口,声冷如三尺寒冰:“从今日起……你再不是我云诀的徙……”
“不要——”她猛然抬头哭嚎出声,大雨如注早已无情地将她全身淋了个湿透淋漓:“不要不要不要!”
“师父……”拼尽生平,“怦——”地一声,她直直在他面前跪下:“不要说,不要说出来!铃儿求你,铃儿求你,铃儿求你!求你……”雪白的发丝被雨水洗得冰冷刺痛,紧紧贴在她颈间、背上:“是铃儿糊涂,是铃儿大错,是铃儿不该……灭魔锁、玄铁链、捆仙绳……无论什么样的刑罚铃儿都甘愿领受,求师父网开一面,网开一面……”她伸出小手紧紧抓住了他雪白的衣摆,声嘶力竭地哭喊:“不要逐我出师门,不要逐我出师门,铃儿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
她苍白的小脸那么恐惧,那么害怕,红眸里的惊惶无助心窒无措一如初生的婴孩,茫然,却令人痛得仿佛要窒息。
他不回不应,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脸上尽是冷白,眼中惊痛难忍,却仍自顾冷心绝情:“从今日起你不再是我云诀……”
几度颠狂错乱她心中一阵动荡撕裂,魔力顿时激涌不歇难以控制,几番冲撞炸破,一股股鲜红艳艳的血从她深可见骨的肩头洞中狂暴涌出,瞬间便将她一身绿衣染成血红,又被暴雨冲刷洗尽,随之又是一片怵目惊心的红,又被洗尽成新绿,如此反复,折磨着云诀微微颤抖的墨眸,和几欲崩断的神经。
惊雷乍起,闪电划过长空,照亮了她稚气却又分明决绝的小脸,一瞬间她静了下来,撑地的小手颤抖不止地抠进长阶里,竟将冷硬的青石生生抠出了五指红印!
云诀全身猛地一震,竟再说不出后面的话,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心里突然而来的恐惧,不明缘由,只是怕,直觉自己承受不了此话一出她的反应带来的后果。
而她低头颤唇,任凭魔力在体内横冲直撞,炸裂碎断全身筋脉,竟是意欲赴死、了无生意!
“铃儿!”心中狂怒更胜方才她执意不肯告知自己成魔缘由,云诀迅速出手封住她全身大穴,一把将小小的她搂进怀中,真气源源不断地往她体内输去,渐渐平缓了她体内狂暴的魔力,无声抚慰着她被他逼得千疮百口的身心。
益铃伸出小手紧紧攥住了他的衣襟,泪水突地一泻千里,鲜红潋潋,分明是血:“师父,师父,师父……”
肺里的空气被生生压榨成几欲撑破胸腔的剧痛,她一头扎进他怀里,任血泪染红了他一身绝尘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