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轿砸地,恶声传来:“哼,落花明凰!”
当朝国师与丞相一齐被众多亲兵护卫着走向御花园中已是四面楚歌但仍平静漠然的黑衣女子,轻蔑而冷笑着开口:“你终于来送死了。”
肥厚的手一扬,七衣刹翻身而上将她围困中间,寒光晃月、诡煞绝杀。
绿衣天网罩下,她整个人被细如刀刃的索网缚住再难脱逃动弹,狂傲而美得飞扬倾国的脸仍是一如既往冷肆霸气:“如此快速赶来,丞相,是不是本主一日没死你连睡都睡不安稳?”
“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落花明凰,你今天敢自己送上门来,本相定让你插翅难逃!”
从他身后,慢慢走出几位长袍素衣的仙门中人,静静站在众兵前列,肃面睇她。
国师上前两步,酷面寒萧:“落花明凰,此时此刻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落花明凰看他一眼,冷冷一笑,正待出言讥讽却突闻了一阵清雅书香远远被风渡来。
她人一怔脸一滞,忽地自负一笑什么也不说了。
来了,也不现身……好啊,我倒要看看,你的心是不是能比我更狠,比我更绝……
半言不应,红袍在夜风中轻荡,国师眸中一冷,冽冽扬手。下时簌簌簌簌的声响从暗处躁然响起,而后泛着寒光的数千箭弩从四面八方突现,齐刷刷地对准了中心的落花明凰,屋顶阁楼,俨然都能看见森寒的箭头:“万箭穿心,这是我亲手给殿下准备的死法,可还满意?”
落花明凰傲然扬唇一笑:“强弩箭团都派出了,真是有劳国师重看了。”
“这是自然,谁敢轻看我朝史上旷古绝今的一代女储枭才?明凰殿下,你威名在外天下尽闻,貌冠古今也是九州皆知。”国师阴冷酷寒的脸上现了一抹纵邪:“你若肯委身于我做个寻常姬妾,我也便向丞相说个情,留你一命下来,如何?”
“国师……这……”丞相一时微恐,狠皱起眉。这女人太厉害了,即使狂美难求色倾天下也绝不能留!“国师,天下女人多得是,没有必要偏要留她……”
国师无动于衷,只是扬起下颔微睨她。
“你……这是在给本主机会么?”落花明凰回视他深肆冷目飒爽不羁地开口。扫眼一圈武装全覆的重兵列甲,里外三层将她困于正中,上方更有弓弩万箭张弓以待……她狂嚣而又无力地开口:“应知道,普天之下能给我机会的只有一个人,除了他,所有的机会对我都算不了机会……你,动手吧。”
长天青、落花倾城、清渡、宁辞剑领几名蓬莱弟子在那看着,都是索眉不明所以,但无关妖魔的人间政堂之事他们不会随意插手。而且,落花倾城与这性格张狂的皇表姐向来不熟,数闻盛名也无好感。
败叶苍苍,残花簌簌,犹写悲壮。
“弓弩手准备……”国师对上扬起了右手。
她怕吗?可笑,她从未怕过。即使输了,她也仅有不甘而已。
闻着那若有若无的书卷之香,她忽然悠悠一笑,笑的桃红柳绿,风轻云淡。
高束的发丝蜿然而下,在夜风中起舞翩跹,清风浮动间恻恻空茫。就这样见着她死了,他,应是解脱了吧。
高举半空的手凌然挥下:“放!”
万千箭矢如雨而至,四面八方飞驰下来,肃冷无情贯风吟啸,直直向她全身上下射来。
人静也,万声呓血,血月残湮。
清淡的书香仍在不远不近飘荡着。
眼泪,在不经意间滑落……
她,输了……
自负一生,肆狂如她,也终是输了,只输过这一场,只输了他一个人。
原来他真的,能比她更狠更绝,真的如何,也不肯爱她……
罢了……罢了……她认了,认了这狂嚣一生唯一的软弱,唯一的无力……
“……晓天——”
凄声断肠,终也是悔是悟。
那从来儒雅不惊的声音,那从来浅吟有礼的声音,那从来淡泊无争的声音。
此刻,满是惊痛。
落花明凰全身一震,手抚在小腹上一阵涩苦凄凉。
为这一声,她等了十五年;为这一声,她伤过千百次;为这一声,她将自己将他逼到如今这步……
是迟将死,她看着他向她奔来也终哭笑难止,泪光烁烁……死又如何?她终是知道自己羸了!羸了他的人,羸了他的心!纵然这一世他让他们错过了,有这一声,来世,她落花明凰也定寻到他,纠缠他,再也不会放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