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梅剑琴见过仙尊。”
云诀点了点头:“粥可还热着?”
“回仙尊,还温着。”
“那便喂她吃下吧。”言罢起身让开。
益铃却不依,伸手拽住他的白袍,皱着小脸斥道:“师父不许走!”
旁边的梅剑琴端碗立在一侧,低垂的脸上,不知是何表情……
云诀愣了一瞬,低头看见她一脸娇憨,一双大眼身不由己地紧闭着,秀气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心上不由又是一软,便依言再次坐了下来,清和如水的声音里是难以自知的潋滟情柔:“为师不走就是……”
益铃眼珠儿自顾一转,摸过去拉了他的手攥紧,得寸进尺道:“我要师父喂吃饭!”
云诀叹了口气,几次欲抽出手都被她不依地攥紧不放,只得道:“你身子现下受不得寒,不要再碰为师了……”
“那小日子过去了就可以碰了?”
旁边站着的某人端碗的手一抖,脸上被自个儿憋得通红。
云诀脸上闪过一抹尴尬,轻咳了两声,婉转地挣开益铃:“……此事再议,你先把粥喝了……”
“师父喂!”
梅剑琴看这架势忙把粥给云诀递上,云诀看了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觉得她太过识趣了。
迟疑了一瞬,终还是接了碗过来。
“铃儿……”
益铃闻见香味早已又饿又谗,听见他唤忙挪近了张大嘴:“啊……”
云诀只得颇有些不自在地举勺喂了过去,动作到底生硬,看得梅剑琴再次憋红了脸。
益铃越喝越好喝,也越喝越饿,越喝越谗,耐心地给云诀一小口一小口地喂了那么几勺后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趴拉住他的手,端了碗抢过来仰头一口气吃了个精光。
噗——梅剑琴直接笑出了声,捂着嘴站在一边好不打趣。
云诀看了眼一瞬在她手中便见了底的玉碗,顿觉哭笑不得,只得遣了梅剑琴再给她盛一碗来,梅剑琴恭恭敬敬地从他手中接了碗,偷笑几声转身便奔去盛了。
接连三碗甜粥下肚,益铃打了个饱隔扬言再来一碗,梅剑琴目瞪口呆,心道益铃师姐莫不是属猪的?嘴里也不说锅里也见了底,只手脚麻利地退下准备给她再熬一钵去。
云诀静静坐在床沿,眉头微蹙轻斥道:“以后再不许如此任性了。”
益铃舔舔唇角,嘻嘻地笑,肿高的眼睛也努力地随着眉儿一起弯弯:“师父说哪里的话,弟子冒犯了师父,师父不原谅弟子,弟子心下惶恐吃不下饭很正常啊!”
正所谓得了便宜还卖乖,云诀有气,心道她如今如此不惧自己,往后还如何管教……不由板起脸,正要冷声训斥。
益铃却舔着唇低头,不知何时又抓了他的手在把玩,嘴里自顾喃喃道:“师父……你的手如此修长细腻,清美如玉,又冰冰凉凉……莫不是真用玉做的?”
云诀斥:“不得胡言。”
“嗯……”益铃皱起小眉头,见他又要将手抽回忙拉了拽来,云诀思绪一紧,脸上有意地寒了起来:“不得胡……”
下一瞬,余下的字却悉数噎在了喉中。
只因益铃一手抓起他的手,另一手伸出,半是新奇半是好玩地依上他的手,慢慢倾移,而后果断地与他十指相扣。
那一瞬间心下莫名一震,五识俱空,如冰如雪般沉静了五百年的心湖不受控制地裂开了缝隙,慢慢坍塌融化。
他怔怔地看着,指尖微微一动,五指无声无息地垂下,有那么一瞬间竟想任由自己回扣住她的手……
却终是在电光火石间骤然回神,绝然地抽出了自己的手,迅速转身离去,不置一言。
梅剑琴再端着玉碗进来时益铃已经抱着软枕睡着了,她偏着身子窝在褥子里,嘴里不时哼哼两句,清灵无垢的面容上一派赤子之相。
梅剑琴磨磨牙,恨声道:“你是师姐,你大……连我仙门之尊都这般宠你,我白熬一碗粥又算什么……”
言罢两三口自己把粥喝了,又上前给她捻好被角,搁了碗,便自顾去隔壁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