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告诉铃儿,怎么才能做好阿紫的娘呢?”
云诀迟疑了一瞬,静静睁了眼看她:“……可是发生什么了?”
益铃垂下两眉:“是不是铃儿什么都不懂,会误人子弟,做不了阿紫的娘亲呢……”
“铃儿。”
云诀无力地叹:“娘亲不比他人,无所谓做不做得了。只是阿紫既已认了你做娘亲,便是你俩有缘,你只应好好待她,不辜负她的信任与期望才是。”
益铃眨眨眼,想起了阿紫揪着她的衣角红着眼眶直说益铃是她的娘亲……
不由感动地酸了酸鼻子,吸吸泪儿道:“铃儿明白过来了……”
云诀不语,端坐榻上又阖了眼。
益铃抽抽鼻子,想起了另外的事。“师父,琴姐姐说铃儿不久便要搬到青沙峰去了,她说初四之后霁洛便会跟大师伯和师父说,与铃儿成亲的事。”
身子猛地一震,云诀周身真气陡然掀乱了。
益铃看他不说话便又道:“……师父说的对,铃儿是阿紫的娘亲,该好好照顾阿紫的,等到铃儿搬去了木横院,铃儿就可以每天做好吃的给她吃了。”她言罢又鼓着腮帮子纠结起来:“可是铃儿舍不得师父……不过琴姐姐也说了,铃儿还可以每天都回来看师父的。”
他强迫自己不去多想,只静静听罢。奈何身上不受控制地一阵阵刺痛,最后全然集结到了心上。
他自是当应她,该应她,只得应她。却何以,是如此一般的痛楚?
“……为师知道了。”
益铃缓缓哼着一气,纠起眉毛郁道:“我还以为师父也舍不得铃儿,会留铃儿呢……”
云诀只觉心如火炙,苍白难抵的面上云睫一颤,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师父……”益铃苦恼地垂头:“为什么不能让霁洛和阿紫都搬到止水峰上来呢?这样铃儿便可以既伴着师父也陪着他们了……”
“……”心上一疼,云诀怔怔地睁眼来,极是复杂地看她,青白的脸上既惊又气,愠着越来越深的寒意。
益铃低头语罢抬起头来便是一惊:“师父,你的脸怎么这么白,是生病了么?”她忙伸了小手去汤他的额头。
脑中一乱,鼻间似闻了她身上的淡香,引得心上纷纵,一时间只被她牵了心思。
他冷着脸抬手便将她的一只小手拂了下来,竟似带了极深的愠意。
“你既是要走,为师的事你也不必上心了。”
益铃一愣,傻傻地看他:“师父,你是不想铃儿嫁去青沙峰么?可是你说过铃儿该去他们身边呀。”
“我若现下又不允了呢。”
益铃苦了脸,为难道:“可是师父……铃儿都已经答应琴姐姐要嫁过去了……”
“你就如此想要嫁他么?”云诀的声音已经寒彻。
益铃笑嘻嘻地咧开嘴,竟是重重点头:
“师父,琴姐姐说要是喜欢一个人不好好把握的话会很快跑掉的。铃儿很喜欢霁洛,喜欢和他和阿紫在一起,琴姐姐说只要成亲后我们就能一直在一起不分开了……”
云诀怔白着脸,全然抑不住心绪,也抑不住随之动荡起伏的彻寒功力。
他一度轻启唇,却终究只能说出两个字来。
“……好……好。”
益铃一怔:“师父?”
“出去……”
益铃有些隐隐惶然,只得睁着大眼真挚地瞅紧他:“师父不相信么?铃儿说的都是真的,铃儿是想嫁霁洛的……”
心上更遭重锺,玄清诀的功力一瞬倾覆。
一口咸腥入喉,云诀的声音冷如彻地三尺的寒冰:“……出去!”
益铃被他吼得一懵,呆呆地站起身来往外走。
云诀全身轻颤,坐地生莲已是运了全力来抑,奈何玄清诀的功力占了他一身修为的六层,再是如何,也终归难抵。
他低头不及,潋潋鲜血顷刻间涌出嘴角染了白衣。
只在门扉轻阖的刹那间,绽如红莲。
雪落苍茫,若乱飞鸟,一念生孽,即便是罪,竟也再能割断。
铃儿……
云诀合眼轻咳,疼然而倦痛地轻喃了一声,只觉入骨疼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