益铃这才破涕为笑,露出了白白的虎牙儿。
两人正亲络地说着话,便听见屋里突然传出一声细微的轻咳,隐忍而倦惫,梅剑琴一惊,好生虚弱。
益铃的心骤然一提,立时喜道:“师父……是师父醒了!”
她忙一转身还未及冲过去,便见师父的房门哗地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心一跳,看见那森青长袍当门而立,益铃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口水,僵白着脸忤在了那边。
“大……大师伯……”
长天青看也未看她,负手冷道:“剑琴,你进来。”
梅剑琴立时正襟危站:“是,师父。”
益铃看着梅剑琴恭敬地随长天青进了师父的房间,心肝儿因害怕而有些抖簌,又因想望而有些急耐,待让蚂蚁爬了两圈之后终于一咬牙也跟了过去。
“剑琴你且记得,仙尊仙体大差受不得寒,生性淡冷又不喜热,你需好好拿捏下,悉心照料,不得出什么差错……”
梅剑琴诚惶诚恐,多余的字一个也不敢说,只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益铃忤在门口,眼睛看着轻倚在榻上神色淡淡满面苍白的人,怔愣住了。
长天青见她进来面色又戾了起来,在云诀面前却也没有过分诘难,只冷声道:“益铃你也过来。”
益铃一怔,忙走过去立定:“大……大师伯。”
“我与你师父商量过了,让你这几日去青沙峰上短住,时时照顾霁洛,待他伤好尽了你再回止水峰来。”
益铃又怔,心下一喜,她正担心霁洛呢!下瞬不觉又疑惑,想到什么禁不住抬头问道:“那我师父呢?”
“剑琴会暂时留下,本尊派她来此照顾你师父数日,你直管去就是了。”
益铃一时惊怔,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云诀,但见他满面轻倦,双眸轻轻淡淡、冷冷寂寂地望着前方,没有说话,也没有看她。益铃纠起眉来,莫名怔愣迟疑,可又想不出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便应道:“好……”
云诀斜倚在榻上,眉目轻阖,轻轻地咳了一声,涌了些血出来,左手轻抬只淡淡擦去了。
梅剑琴暗吐一口气,道,看来师父也知道二师兄的心病了,只不过这也只能是暂时之计啊。
不过仙尊如此绝傲,在师姐大婚之日一言冷断两人亲事,此下又怎肯容了师姐再去接近二师兄?
想到什么梅剑琴心头一跳,难道是方才院中之话落了仙尊耳中了??
“剑琴,仙尊已醒有事无事你便都小心侍奉着,诸事听仙尊吩咐。”长天青细细叮嘱道。
梅剑琴当即应声:“是,师父。”
长天青点了点头,又跟云诀说了几句什么,其间云诀都只是淡然地不时微点头。
之后转身出房门,长天青对一侧益铃寒声道:“你快些收拾几件衣物便自己过去吧!”
益铃哦了一声看着他走远,心中怔茫间倒轻了许多惧意,抬头看见自家师父又静静地合了眼,唇色微青,眉目冰冷。
益铃想说什么又找不着话,又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始终闭着眼一幅疏冷的样子只能闷闷地转身回自己房间去了。
不多时理了小包袱出来,迎面便见梅剑琴往厨房去了,心下便有些忐忑和担心,走了两步只得揪紧头发直安抚自己。
想什么呢,霁洛交给梅姐姐照顾益铃心下放心,换作师父当然也能安心。益铃的厨艺都是梅姐姐手把手教的还信不过梅姐姐么。
她连嗯了两声,自顾点点头便大步往院外走去,刚至了院门处便见梅剑琴端个盆儿又从厨房里出来往师父房间去。
忍不住偏着脑袋要问:“梅姐姐你在做什么?”
梅剑琴呼口气看她一眼便道:“仙尊手上沾了些血,剑琴不敢在仙尊面前妄用法术,便想着煮些热水打来给仙尊擦擦。”
“哦……”益铃低头无意地点了点头,梅剑琴见她不再说话便推门进了房间去。
益铃转身要走,忽地想起还未跟师父辞别,师父醒来也未能跟师父说上话,总归心中觉得不妥。
就折回去辞一下好了。想着便又转身去了云诀的房间。
推门进去一室清冷。
云诀抬头来见了她眸中微怔,潋潋波光流转如潮,宛转清淡,带了一点点郁气,一点点倦意,一点点空寂。
益铃未及见到他如此复杂的眼神,张口还未说话便紧紧皱起了眉头。只看着梅剑琴利落地在榻边忙活的样子心下莫名地一点点撑了气,堵住了。
益铃眼儿微眯,静静看着她拿着白绢擦着师父白白净净的手,动作不轻不重本是极好的,却不知为何怎么看怎么扎眼。
眉头越纠越紧,一下鼓起了腮帮子,益铃想也不想上前便去拽梅剑琴:“不要你来了,益铃不换了!”
梅剑琴愣愣地被她拽了开来,手里的白绢也被她夺去了:“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