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身子抖的那样荒凉,心猛然疼得麻木起来。“从今日起,无论你予我,是怜、是情、还是怜悯……铃儿于这世间,再不欠你一分一毫。”
她慢慢举起手中之物,麻木道:“群魔听令,回魔宫。”
诸仙震,一时有些懵住。
数万魔众积愤于心,只是看见她手中令牌,不得不强抑怒火,俯首在地:“谨遵……赤月之令!”
魔云聚起成舟,邪煞之气鼓动静散,慢慢消隐,罢手欲离。
益铃随苍冥直上魔云,再多言语尽灭,再难回头。
……
铃儿……
持剑往前一步,离尘白衣隐隐抑颤、扬开一片寒入骨髓的悲凉。“铃儿!”
纷乱抑绝,心释心悲。
云诀忽地纵身过来,千万人面前,拉她近身,一把扣入了怀中。
仙魔俱惊,无一不震。苍冥惊愣住。
益铃身子猛地一抖,全身僵住,心那样骤然惊颤,陡然惶彻。这,是师父?
真的……是师父?!
原本死寂的心忽然就控制不住地隐隐跃动起来,益铃睁大眼,泪那样不争气、又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地:“师……父……?”
白衣如殁,死寂绝寒:“不要成魔。师父相信……无论如何,你不会再任自己成魔……”
终究爱已入骨,便是抓到一点希望也难以放手,她以为他慈悲怜悯之下,对她一而再的狠心和无情足以叫自己绝望心死,却终还是会……在他骤然温柔绝世、又满是悲忍疼窒的言语下手足无措。师父……师父……
“铃儿……”云诀抱着她,心隐隐颤然,白衣下,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情深难抵、却又苍凉悲哑:“铃儿……”
心骤然揪起,无尽惶然,无尽贪恋,执迷不悟,只在他一言里倾覆如水。
益铃难以抑制地伸出小手,双唇沁血,咬牙颤抖,绝望地想要再信,想要原谅,想要回抱住他:“……师父!”
“……原谅师父。”他喃一声,目中空冷,眸颤轻绝,紧紧抱住她,手隐隐地抖。
“师父?”那样隐喜,那样希冀。
“铃儿。”他忽地看着她,眸中温柔如霁月,一世难回。
不想放,不愿放,更不能、放你。心下太清楚,你的离去,预示着什么。
心头刺痛麻木,云诀扬剑的刹那,微微有些迷茫和不懂,他与铃儿,究竟是他的心太绝,还是她的心更狠?
是他没有信她,还是如千白所言,是她不信他?
自嘲一叹。
纵然他数百年无情,终此一生,手中仙剑也未伤过半个无辜,更何况是……
陡然心窒,云诀慢慢闭上了眼。
益铃抬头来看他,大眼无尘,隐隐含喜。
只是下一刻,手在环腰之际,身子不由自主地一抖,骤然懵住。
“小益!!”
没有人反应过来,待看清之时,薄如寒冰的仙剑已重新执在了云诀手中,微垂向下,几滴血顺着剑身云纹滴落入土。
洛紫惊呆,一步后退,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娘——”
“小师妹!”
连碧蛇姬都不禁蹙起眉,微白了脸色。云诀竟能?!
益铃仍旧在他怀中,一时并未感觉到痛,只是下意识地低头来看自己的小腹,三寸宽的剑窟,血静静流了一地。
空中有晶莹白羽飘落下来,不是雨,不是泪,是淡漠如旧的雪花。
她微偏着头,呆呆地抬眼看他。
他冷白到透明的脸上,眉目依然如画,只是悲绝空冷。微闭目,他迅速扬起另一手,准确无误地弹起一道银光打在了她额心。
单薄的身子晃了晃,麻木地倒下去,眼轻轻闭上,若是永生永世这样不醒就好了。
云诀手心麻木冰冷,接住她。伸手凝力,消去她怀子之忆。
只是下一刻,原应受力昏沉的人,毫无预兆地睁开了眼。
双眼那样澄澈,清如墨水,无邪得几近透明,只是望着他,空洞虚无,许久,蓦然落下一滴清泪。
……
难道爱比恨,更难宽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