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惊讶地抬眸,唤我:“二小姐……”却是一下子笑了,笑着将脸上的泪水擦干。
我示意她们不要出声,小声道:“绿芙,你将那支紫玉簪包好,宁王待会儿要来。”
绿芙惊呼出声:“二小姐……”却是什么也没说,又问:“这是为何?”
为何?
我抬起眸瞧着不远处的窗棂,却是对不着焦点,什么也没看见,弯起唇的弧度,轻启朱唇:“不为何,只是将他的东西,还给他!”
说这话时,胸口无端地痛起来。
是时候,将子健的东西,还给他了。我的东西,我会向他讨回来。这样,我们便了无牵挂,各不相欠了。
只有了无牵挂,我们才能忘却对方。既然今生不能相爱相守,那便忘了彼此吧!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好好地活着。
燕子宁,我懂!这一次,我与子健都是死罪,他不杀我们,却是动了杀机。
我是再也不能,将子健处在刀尖的边缘。燕子宁这次不杀他,已超出了一个帝王底线。
那其中,还是因为太后的原因。人之行,莫大于孝!太后啊!倘若哪一天太后不在了,我不知还有谁,能护得了子健周全。
绿芙、清芙扶我坐起来,慢慢踱到镜子前,我才发现,自己的脸色苍白得骇人。
绿芙道:“二小姐,奴婢帮你上点妆。”
我瞧着镜子里失去色彩的脸,轻声道:“不,我自己来!”说着,手中已拿起粉扑,轻轻点起来。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子健了。燕子宁许他如此见我,以后,都不会让我再见到子健了。况且,子健去了封地后,我们再无相见的机会了。
就是有,也不会再见了。
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乾承宫!燕子宁这样侍我,我还不知足么?
刺目的胭脂水粉,淡淡点在腮边,对妆容,我从来没如此认真过。凌唇微启,点绛而红。再红艳些吧,不然,待会儿让子健见到我这般苍白,他不知会怎般的心疼。
想到此,泪水无端地落下来。咬着牙,忍住。一会见到子健,可不能在他面前流泪。否则,叫他如何安心去封地?
才将弄花的妆补上,身后的门被人轻轻推开,唤我:“亦儿!”
我的手颤抖不已,如此熟悉的声音!心头纠结着,望着映入镜子里的人,哆嗦着唇,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子健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快。
绿芙等人唤了声:“王爷!”识趣地退出去。
子健的双眸紧紧锁住镜中的我,那眸子,满满的哀伤与担忧,快要溢满出来。上前一步,从身后抱紧我,紧紧地抱紧我,生怕我会飞走一样。
听他沙哑着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说你昏迷不醒!我真怕,我来晚了,便见不到我你了!”我这才发现,子健浑身颤抖着厉害。
心内无比酸楚,身子也是止不住地颤抖!转过身,与他紧紧相拥,贪婪地吸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香气。
百般不愿放手,不愿!
喃喃细语:“子健,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他怎可以,这样对待你?”简直的一句话,从子健口中说出,却是道不尽的心酸与无奈。
情如手足的两兄弟,中间却生生隔着一个“他”字,子健与子宁,是彻底地疏离了。他们不再是,情如手足的好兄弟。从今以后,他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
听着如此熟悉的话,不由得想到第一次初见子健,他也是这样责备燕子宁对我使用白云爪,他的口吻,与那时的如出一辙。
可,离现在,已经很远,很远了。一切,早已回不去了,不是么?
我摇摇头,极力地笑了笑,“我惹怒皇上了!他只是一时气愤,我赔个不是,就完了。你知道,他很庞我的。”
子健庞溺地抚着我的脸,心疼地道:“亦儿,不要安慰我了。他是我大哥,我比你更了解他。”
我抬眸瞧着子健,他补充道:“以后,便不是了。他是君,我是臣。”
君臣!这样的话从子健嘴里说出来,我心中难过得就快死掉。
狠狠地握紧双手,君臣!这两个沉重的字,生生的将一切隔断了。
门外,传来安公公的声音:“王爷,乔尚义可否醒了?”
子健轻轻抚摸着我的脸,皱眉道:“你去回他,亦儿暂时死不了!”
“他许我天亮前出宫,天亮前你不能醒来,论斩!”子健又道,他的话语听起来淡淡的,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常的事情。
论斩!
我握紧的双手不禁颤抖起来,燕子宁真的,有了杀子健之心!
这样的话一经说出口,他们真的,便再也不是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