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双眸,咬着唇,将心中的话说出:“子健,马上去封地吧!不要等到天亮了。”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子健的身子明显一震,抱着我的手猛地收紧。我们都知道,留下多一刻,只会多一份危险。
子健缄默良久,直直看着我道:“让我多看你一会儿。天亮后,我才起程。”
我默默点头,子健的封地在哪里,我至今还不知道。我也不敢问,问了,我怕我又管不住自己,总想着那个地方。
子健看透了我的心思,道:“到了北郡,我会想着你!”
北郡!子健的封地,原来在北郡!北郡,比邻晋国。
明天去封地,明明正是我心中所想的,为什么,又偏偏不想让他去?好不容易回来了,不过才一天,又要分开了,不愿分离,不忍分离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要回来,直接去封地好了。这般,至少,还有企盼。
企盼,至少,是幸福的。
我静静伏在子健怀中,什么也不去想。只愿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如果放纵是如此幸福,那便让我放纵下去。我愿担起,不忠不贞的所有骂名。
我摸索着,摸到他腰上挂着的荷包,定眼瞧去,正是我当日送他的荷包,便折开打结的线,抽出来。
子健不解地看着我,道:“亦儿,你这是干什么?”
我不去看他,只淡淡地道:“这个绣得不好,先还给我!他日,我重新绣一个给你!”
闻言,子健一把将我手中的荷包抢走,重新挂回身上,轻笑道:“不要,这个就挺好的。你如今是有身孕的人,应该好好休息,不要太劳累!”
一句话末了,他脸上难得露出的笑意还未达到眼底,已然没去,隐隐换上一股戾气。
原来,他都知道了!
我有些尴尬地站着,不知如何是好。我明白,我都明白,子健心中是介意的。
不是一般的介意。我只一眼,便瞧出来了。
心爱的女人,怀上别人的孩子,换了谁,都会万分的介意。
门外,又响起安公公的声音:“王爷,天快亮了,林姑娘她……”
子健眉头微颦,不悦地打断他:“她还未醒来,给本王滚!”
“子健!”我低呓着他的名字。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我们都应该好好冷静下来了。
天总是要亮的,不是么?
迟疑了下,从袖中取出那支紫玉簪,递到子健手中,不去看他,轻声道:“想我的时候,便拿出来看看!”
终有一天,他会明白的!他的东西,我不带在身边,我的东西,我要了回来。这样,我们就两不相欠了。
子健微怔了下,瞧着我,眸子里闪过一丝精光,接了,并不说话,默默揣在怀里。
我深深地凝视着他,在心头狠狠记下他俊朗的容颜,说声:“去吧!”
别过脸,不再看他!
子健眸中的神色一紧,低低呼了声:“亦儿——”似有千言万语,却是说不出来。
上前一步,将我的身子转过来,托起我的脸,强迫我面对他,看着我道:“亦儿,等着我!”语毕,猛地抱紧我,身子微微一震,蓦地松开,决绝地转身大步走出去。
我不由得小跑几步,跟上他。却不敢出声唤他,我怕唤他,他会回过头来。
我怕,看到他眼内的那抹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
见他行至门口,伸出手就要推门出去,终是忍不住,轻声呼道:“子健!”
子健的身子明显一震,止住脚步,并不回头来看我。
我明白,他是不敢转过头来看我。我都明白!深吸了口气,止住喉头的哽咽,凌唇轻启:“忘了我吧!”
再也掩饰不住,忙伸手捂住嘴,泪水却从眼内汩汩流出,流过手心,滴到地上。
心,已经不会痛了。
子健将手搁在门上,听他狠狠地道:“不,总有一天,我会回来!”
总有一天,会回来!这是什么意思?是回来找我,还是,其他?我一时反应不过来,子健已推开门,走出去。门开的刹那,暗亮的光线透进来。
天,就要亮了。
有一阵眩晕袭过来,我不禁伸手抚上腹部,子健说了,我是有身孕的人,应该好好休息。
不禁弯起唇,微微一笑,是哭的那一种。
我睡到很晚才起来,这一觉,睡得无比踏实。瞧着承坤殿里陌生的一切,我忽然觉得有点不习惯。这里,是乾承宫的偏殿。子健走了以后,我便求安公公让我搬燕子宁的寝宫,燕子宁不让我搬离乾承宫,安公公没法,只好将我暂时安歇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