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个是左都御史纪文升的五十大寿,遍请京城权贵,国公府也一早收到了请帖。
谢昱与祁氏在这一日一早就带着三个儿子和谢清浠前往,大家同样在朝为官,不能失了规矩。
今天谢清浠穿了一身簇新的天青色半臂,下面穿着一条同色系点缀梨花百褶裙,面前戴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因为年岁不大,头上梳着可爱的双丫髻,发带垂下,再有几个金色小铃铛点缀,虽简单却又不失女儿家的活泼。
一双含着水光的杏眼,外加一张还有着些许婴儿肥的脸蛋儿,此刻母女俩往女宾的方向去,谢清浠只觉得看什么都兴奋。
一旁穿着紫色交领齐腰襦裙,裙摆上绣着白色水仙花,再加上紫色的大袖的祁氏端庄大方,看着自家女儿今日活泼得紧,岁月的流逝,只在她眉间留下了些许细纹,每每看到女儿,祁氏总是觉得满足得紧。
“你今儿个出来怎么这么高兴?”
“母亲还说呢,这两月成天不是让我去夫子处上课,就是安心待在院里做绣活儿,都不让二哥哥带我出去玩儿。”
谢清浠正说着小嘴就微微撅起,小脸上看着有些不情愿。
“你呀。”祁氏颠怪的指了一下谢清浠的小脑袋,满脸的宠溺藏都藏不住。
“母亲是为你好,你二哥哥是个皮猴子,如今你已十二岁了,京中已有世家在明里暗里问你父亲和我你的境况,母亲自然是要给你好好选个未来夫婿,你也该收收心。”
“哎呀,母亲,你说什么呢?”
谢清浠脸红的恰到好处,让祁氏看着只以为是谢清浠真的害羞了,不觉有些赞叹女大不中留。
只有谢清浠自己知道,她还在等他,也不知他在边疆如何了。
穿过亭台楼阁,再走过一条别出心裁的月季花廊,到了女宾的地方,是一处顶宽敞的屋子,四周的窗门大开,看着屋子里的光线极好,房檐高高翘起,院中奇花异草美不胜收,还有不少蜜蜂蝴蝶在其中飞舞,很是好看。
一进门,谢清浠只觉得浓厚的脂粉气扑面而来,不过跟着母亲参加了那么多场宴席,谢清浠还是忍了下来。
“郡主娘娘。”
今日来了不少权贵,也有不少家中品阶不高者,自然看到祁氏就纷纷过来行礼,谢清浠冷眼瞧着,这些上前来的妇人都是各家嫡妻,有年老者,也有正当妙龄的,真是看着热闹,亲昵得紧。
“今儿个是御史大人的五十大寿,家中主君们都在前厅呢,何必如此拘礼,咱们只管乐咱们自个儿的。”
祁氏是已经习惯了这种氛围,谢清浠也乖乖得不说话,只管坐在自家母亲身旁。
“我记得六小姐有十二岁了吧?”
开口的是左都御史夫人张氏,看着年岁也不小了,脖颈间的沟壑留下了岁月的痕迹,想来多为家中事物烦忧,明明有了几分沧桑却又衬出一丝精明之感,穿着一身绿色的云锦外袍,只在里面的裙摆上绣了暗织的花纹,看着没什么装饰,衬得张氏十分沉稳,从一进来,就已经明里暗里的看了谢清浠几眼,谢清浠全当没看见。
“可不吗?都说女儿肖母,你看那丫头,跟郡主生得多像,我瞧着乖巧得很,只是我没有郡主的福气生不出个女儿,我可是羡慕得很呢。”
接话的是宁远侯府夫人李氏,穿着一身妃色衣饰,头发梳起的灵蛇髻,衬得此人精明无比,却不曾想直接把话茬接到恨不能有个女儿身上,毕竟她家的两个嫡出儿子,都还没有婚配,这话不言而喻。
“你别被这丫头表象给骗了,她在家被国公和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宠得无法无天,平日我都不敢多说几句,你如今跟我待在一处做什么?还不快去诸府小姐那边好好学学?”
祁氏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如今是要给自己宝贝女儿相看合适的京中男子,可她那两个才真真儿不成器的儿子,国公府才是完全瞧不上的。
“是,母亲,女儿告退,清浠失礼了。”
谢清浠一听这话就连忙告罪离开,毕竟谁不知道,宁远侯府的两个儿子随了侯爷的孟浪之态,在京中名声并不好,还生出了未娶嫡妻就娶了姨娘的风声,这样的侯府,祁氏是断然不会结亲的。
出了这处屋子,谢清浠才深深的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在里面不仅得闻着浓浓的脂粉气,还得带着假笑迎合众人,真是不让人自在。
“小姐,那宁远侯府夫人打的主意是个人都能听懂了,也不掂量掂量自家乱成什么样儿了。”
芰荷一直跟在谢清浠身边,是幼年祁氏亲自为女儿挑的贴身丫鬟之一,多年教导为人沉稳,也只有在谢清浠和祁氏面前才会说这番真话。
“这事母亲自然知晓,满京里但凡有身份的人家都不会把女儿嫁去那虎狼窝的,我们去花园里走走。”
世家小姐们,一般都不会在这种时候,跟在母亲身边许久,而是都聚集在花园里玩儿,谢清浠觉得无聊,也就四处走走。
还没走近,就听到了花园里的娇笑声,想来不是在吟诗作对,就是在恭维什么,说着什么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