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里间,果然是那浓郁得化不开的安神香。
帷幔重重叠叠,依稀能看出床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
楚昭向老管家点点头:“那人见事情不成想与我们同归于尽,我将他击飞在门外,如今已变成一滩血水。只是那血水有毒,腐蚀性极强,清理时要多加小心。”
“多谢圣女出手相救,老夫能力有限,方才只来得及护住夫人和郑小姐,实在惭愧,还请诸位不要介怀。”管家欠身退出了里间,剩下几人在房内。
“灵月,把窗子打开。夫人,我先给您儿子探脉,过会儿安神香散了,让郑灵月带着你避远些,以免伤到。”
还未等到楚昭弯腰伸手拉开厚厚的帐子,阎泽便伸手将帷幔一层层拉开绑好,他将手搭在楚昭肩头放了放。
“你专心探脉,待会儿我护着你。”
楚昭抬头望向阎泽温和的眼睛,向他点了点头。据郑灵月和孟怜心的描述,小皇子的情况太过怪异,她的确不能掉以轻心。
帷幔里的熏香比外面还要浓。
一个有些消瘦的男孩在锦被之中沉睡,五六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却因为这无端的病症无法进食,只得吃些仙家的辟谷丹续命,本该有着孩童婴儿肥的脸颊微微凹陷,下眼睑一片青灰,他的手脚都拴上了固定在床四角的锁链,贴近皮肤的地方用棉布绸缎细心垫着,却还是布上了红痕,可见这孩子发作的时候有多么不可控。
郑夫人不忍地别过了头。
孩子的脉象倒是正常,只是有些虚弱,用灵力探过一周经脉,也并无损毁的迹象。
怪不得这么多医者看过都束手无策,郑夫人身边像老管家这样的高手也觉察不出端倪。
账内的安神香快散了。
小皇子的情况也越发不稳定。他的眼珠在紧闭的眼皮下频繁转动,眉头紧紧皱起,手脚也变得不安分,一时间屋内只有锁链当啷作响。
终于,在某一刻,小皇子的眼睛猛地睁开,原地坐起,剧烈地挣扎,发狂般咬向离他最近的楚昭。阎泽眼疾手快掐出一道清心决向他眉间点去,楚昭起身托住他的身子,小皇子重新陷入沉睡。
身后的郑夫人担忧地站起身,看见儿子平静下来,又无力地坐下。
阎泽皱眉。
发狂后沉睡的小皇子给他的感觉和楚昭太像了,身体和魂魄的联结都太过脆弱。而发狂,是因为感到痛苦,就像有人硬生生将灵魂撕扯开。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楚昭,发现楚昭也在看着自己。
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在彼此眼中看到了自己心中的答案。
“神魂不稳。”二人异口同声。
只是这么小的孩子,生来又带着皇族的气运,按理来说他这种情况很难是由恶鬼夺舍所导致。再联想至马夫的所作所为,明显是有背景之人从中指示,只怕这件事涉及宫闱秘辛。
“夫人,虽然暂时还无法确定究竟是什么样的原因导致,您的孩子现在神魂不稳,有东西在拉扯他的魂魄,他之所以会发狂,也是因为魂魄被人试图强行损毁,与身体分离,所以安神香能抑制这种情况。幕后之人或许是通过诅咒,也可能是利用别的什么方法,查不到手段,我们就没法从根源进行处理,只能像刚才这样通过清心诀减缓您孩子的痛苦。”楚昭顿了顿,提醒道,“或许在宫中,有什么人曾经与您有所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