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又何必如此气恼,气大伤身,王爷应保重自己才是。”柳伊好心劝慰道,“区区一个仙域国的公主,王爷难道还怕她不成?这嫁娶之事,怎么也都是王爷划得来,王爷自小受尽宠爱,福泽恩厚。若那公主当真是个妖女,王爷也必定制得住她。”
“本王是怕这王府被她搅得翻天覆地,民间传言她凶神恶煞,是个母夜叉。”宇文瑞想起那些描述就心发颤,“本王素来喜爱温柔贤德的女子,说话柔声细气,举止优雅得体,那样的女人才配做本王的女人。”
“王爷只是道听途说些传言罢了,如今一切还等见了那公主再说。更何况,王爷冠礼在即,更应注意些自己的事情才对。那公主,姑且搁置一边。”柳伊在一边好言好语,也望王爷能沉得住气。
“罢了,等那公主进宫了再好好商讨商讨本王的婚事。”宇文瑞思忖着,再过十日便是自己的冠礼了,也不知皇兄和母后那边筹备的怎么样了。
这次难得宇文瑞替百姓着想,并不打算扩大王府,只是命人打造了一块金匾额,换过匾额后王府就成了侯府。此举令朝中大臣刮目相看,连太后也直夸宇文瑞果然是长大了。
“那柳伊命人替王爷准备晚膳。”柳伊看宇文瑞面色好转,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十日匆匆即过,一眨眼迎来了安康王的冠礼。府中上上下下忙做一团,太后也早早派人来接王爷进宫准备大典。因先皇早已驾崩,皇帝宇文轩为父辈宗子第一人,故皇上已于三日前告于祠堂。亲朋好友中,唯有宰相长孙久龄颇得人心,也颇为太后赏识,故选为戒宾。柳伊因与王爷无亲无故,更不是朝中大臣况且身份特殊无缘大典,只得待在王府内等候王爷归来。看着周围的下人都为王爷冠礼而忙得不亦乐乎,柳伊忽然想到明年自己也该及笄了吧,不知道谁会为自己行礼,谁会为自己插上笄,谁会为自己穿上好看的衣裙。
“柳姑娘,外面下人忙着呢,乱!您快回楼里歇着吧。”说话的正是一名在厨房做事的老妈妈。
“我没事,大妈你忙去吧,不用管我。”柳伊朝那位老妈妈摆摆手,“我整日在楼里憋坏了,出来看大家忙忙也好。”
“那姑娘您自个儿小心点。”那位老妈妈倒也是个实在人,见柳伊如此也不多说什么自个儿忙活去了。
今天不仅仅是王爷的冠礼,王爷封侯的大典,更是王爷娶回第一位王妃的日子。元访枫果然不负圣望,紧赶慢赶总算在王爷冠礼前将仙域公主迎回了驭龙国的王宫。如此一来宇文瑞便无法推脱,只得娶了这公主回家。太后对此也甚为满意,还带着公主讲了好一会儿的话。
“诶?门口怎么少了两个红灯笼?!”一名侍从大喊道,“快快!快去后院把大红灯笼拿过来挂上!”
柳伊看着这一片热闹,心里反倒是一片孤寂的感觉。府门上的匾额已经换下,新的匾额还盖着红布就等着王爷,不,应该是侯爷进门的时候揭下。新房也布置的欢欢喜喜,皇宫里特意派了几名喜娘前来闹洞房。霎时王府有如秋日的枫树林,一片红红火火。
“姑娘,原来你在这呢,可让我们好找。”灵眸在别院晃了半天都没瞧见柳伊,原以为柳伊只是出去散散心一会儿就回来,哪知都大半天了也不见人影,便担心起来。
“灵眸,对不起。我只是想出来走走。”柳伊面对灵眸这样倒也挺不好意思的。
“走吧姑娘,这儿大伙儿都在忙,太乱了。”灵眸拉起柳伊的手,“别院清净许多,待会儿王爷回来了还要闹洞房呢,姑娘在场可不适合。”
“嗯。”柳伊点了点头随着灵眸回了别院。
一直到亥时侯爷才从宫中回来,随同的除了一众原先府中的侍卫奴才外,还有仙域公主一行人。侯爷到了府中却是很低调,吩咐人准备汤沐,用碎银锭子打发了几个原先想闹洞房的喜娘,也免了不少新娘进门的旧习俗,直接携同仙域公主一起进了新房。
柳伊一直看着府中的灯火逐渐熄灭才收回远眺的眼眸,心里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姑娘歇息吧,都这么晚了。”灵眸一直在一旁伺候着不敢离开。
“灵眸,你说侯爷的冠礼该会是多隆重呢?”柳伊也不顾灵眸说了什么,自顾自地问道。
“侯爷向来受尽宠爱,此次冠礼自是非同寻常的盛大了。更何况又是成亲,太后赏赐了不少新奇的宝贝给了侯爷。仙域公主也带了不少仙域国的特有宝物当嫁妆,想必王爷那儿的好玩意儿是堆成山了。”灵眸即使没有亲身经历也能猜出个大概。
“如果我及笄的话,会是谁呢?”柳伊喃喃自语。
“姑娘?您说了什么?”灵眸早已乏了,一时没听清楚,可是柳伊却再也没有说话了。
“灵眸,我要歇息了。你也下去歇着吧。”柳伊看出了灵眸的倦意,想想自己也是应该要睡了的,就让灵眸下去了。
“是,姑娘。”灵眸听了如释重负,端庄地行完礼便退出了房间。
房中的柳伊轻轻将窗户关上,从袖中拿出了娘亲的帕子。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盯着帕子发呆。许久,两行清泪顺着脸颊缓缓而下。“娘亲,爹爹,”柳伊心里是苦闷的,这几年她故作坚强,故作开心,只是为了自己能够更好地活下去报灭门之仇。可是如今,小女孩儿即将长大,却连个行笄礼的人都没有。
轻叹一口气,柳伊收起了帕子,尚稚嫩的双手抬起,果断地擦去了脸上的泪水。清透的眸子中透出坚决和愤怒,是的,她必要学会坚强。
次日一早,侯府上下倒不似昨日晚上那般红红火火了。下人们忙着收拾昨日残留下来的杂物,各个忙得不亦乐乎。
“灵眸?灵眸?”柳伊起身,但任凭如何呼唤都不见灵眸的影子。
“姑娘起身了?可是要人伺候着梳洗?”一名小丫鬟见柳伊起来寻人,即刻上前候着。
“帮我将熟悉的东西端进房里吧。我自己会梳洗,你忙去吧,我不需要伺候。”柳伊吩咐完转身又进了房间。
“是,姑娘。”那小丫鬟倒也不敢逾礼,稍一答应便转身准备梳洗的花茶、毛巾等物亲自端进去给柳伊。
“灵眸去哪儿了?”柳伊看着眼前的小丫鬟,心里还是疑惑,“怎么一大早人就不见了?”
“回姑娘的话,灵眸昨日被侯爷招去侍寝了。”小丫鬟倒也实话实说,“灵眸伺候侯爷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哦?”柳伊倒是头一次听闻这事,“这倒从未听她说起过。前几次她大清早不是在楼里么?”
“姑娘有所不知了,侯爷每次都只是招灵眸去一段时间,从不留下过夜的。想是怕影响到姑娘,毕竟灵眸是伺候姑娘的。”小丫鬟句句属实,说得实在。
“原是如此。”柳伊心里倒是愧疚起来,侯爷已经收留她那么久了,她还霸占着侯爷的女人伺候自己,“你先出去吧。”柳伊淡淡地吩咐小丫鬟。
“是,姑娘。”小丫鬟躬身退出了房间。
不一会儿,灵眸急匆匆地奔进房间,二话不说“扑通”一声跪倒在柳伊面前,慌慌张张地解释道,“奴婢今日身体稍有不适,还望姑娘谅解。”
柳伊低头一看,只见灵眸满脸通红,发髻稍有不整,慌张地在上乱抖。
“灵眸快起来吧。”柳伊伸手将灵眸扶了起来,“这么久了,是我大意疏忽了,没想到你竟是侯爷的侍妾。”
“姑娘你……”灵眸一时没想到柳伊竟已知道了此事,“灵眸也是怕姑娘难做人,所以才没敢告诉姑娘。更何况侯爷也没打算给灵眸一个身份。”
“等下,昨夜不是侯爷的大婚么?”柳伊突然明白过来,“怎么会是你去……?”
“奴婢也不知道……”说着灵眸竟哽咽起来,“侯爷昨夜很……癫狂……”灵眸说着说着眼泪流了下来。
“那,那公主是如何处理的?”柳伊不禁想到了民间的谣言,若传言是真,那么灵眸以后的日子怕是很难过下去了。
“奴婢也不知道,只是听说侯爷将公主留在了新房。”灵眸泪水涟涟,“姑娘你要救救奴婢,若是让那公主知道是奴婢,奴婢一定活不下去的。”
柳伊听了此话先是一惊,后又定下心神,看来民间的传言是真的了。
“公主刚进府,你我都尚未见过公主,又怎能下此定论?”柳伊故作不知,想看看灵眸是如何知道这公主是个善妒之人的。
“姑娘你救救奴婢。”灵眸继续说道,“奴婢昨夜本来想着同往常一样悄悄溜回来,哪知公主派了人跟踪侯爷。奴婢出门的时候,两位侍婢姑姑要将奴婢拉走,还说着是奉了公主命令的。凶神恶煞的,奴婢一想绝不是什么好事,趁着天色尚黑便挣扎逃脱了。”说到此处,眼泪不禁烁烁下落。
“既然是天色尚黑之时就逃脱了,为何现在才回来?”柳伊与灵眸相处多时,从未见过她这副样子。
“奴婢不敢先回别院,怕公主的人看见了找姑娘麻烦。只能先找个小角落猫着,等天大亮了,下人们都各忙各的了奴婢才溜了回来。”灵眸说着抬起手擦擦自己的眼泪,甚是可怜地望着眼前的柳伊。
柳伊稍一沉思,这几年灵眸对自己也是很好的,如今这番在外面冻了大半夜也是为了自己好,心里动容不已,“那你放心吧,若是那公主真的找上门来寻事,我也定会出面帮你脱罪的。”
“多谢姑娘。”灵眸激动地向柳伊频频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