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再次在这片土地上升起时,所有人都还沉浸在昨晚上的纸醉金迷中,直到从宫中的某个角落里引发的一阵骚乱惊动了宫中上下。
柳伊扶着微痛的额头坐起身,只听见门外一阵阵急促地脚步声。
“毓菊?何事如此慌乱?”柳伊隐约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披了件外衣穿上鞋径直走到门口。只见院中人马混杂,除了宫女和太监之外,还有宫中禁卫军。而带队的,正是元访枫。
两人目光交汇,一瞬间,均有些微楞。
“娘娘!”毓菊这才发现自己慌忙间竟没听见娘娘的喊声,立马迎上前,“娘娘您怎么自个儿出来了。”
“毓菊,何事要劳动禁卫军在此?”柳伊有些狐疑地看着眼前的侍卫,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再望向元访枫。
“末将参见淑媛娘娘。”不知何时,元访枫已经走到了柳伊的面前。一个恭敬地下跪,行礼,作揖,一气呵成。
“免礼。”柳伊强压自己内心的不平静,只是连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微抬起的手已经颤抖不已。
“娘娘,清晨露重,先进屋换好衣裳再来处理这些琐碎事吧。”毓菊倒是并不疑他,只觉得是天寒的缘故,扶着柳伊准备进屋,不时又唠叨了一句,“娘娘伤重未愈,还是好好歇息的为好。”
站在原地的元访枫立时颤抖一下,疑惑地看向柳伊。柳伊并不说话,也不敢与元访枫过多的对视,只眷恋地看了一眼便在毓菊地搀扶下进了屋。
“毓菊,是发生什么事情了?”柳伊很快意识到了应该是发生什么大事了,不然也不会惊动宫中的禁卫军前来。
“娘娘,瓦剌太子携同太子妃逃跑了。”毓菊一边替柳伊穿上衣裳,一边倒是很平静地说道,“方才元统领就是来押星月奴去审问的。”
“瓦剌太子和太子妃逃跑了?”柳伊觉得事有蹊跷,“难不成昨夜之事不过是一场戏?”
“这奴婢也不清楚了。”毓菊很利索地替柳伊披上最后的罩纱,“许是双宿双飞也说不准。”
“毓菊,休得胡言乱语。”柳伊听了此话不禁有些激恼,“院里的禁卫军还没走呢你就在这胡说八道,小心立刻被捉了去。”
“奴婢不敢了!”毓菊这时方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罢了,这话也就你我知道。下次切莫注意了。”柳伊见毓菊吓得如此,也就不再说多什么,叮咛几句便转身朝屋外走去。
毓菊见柳伊并没有太过于怪罪自己的样子,也就悻悻然地起身赶忙跟在柳伊身后出了屋去。
“淑媛娘娘。”元访枫见柳伊出来,再次抱拳向柳伊请安。
柳伊也稳定了不少,轻抬的手也不再颤抖,示意元访枫免礼。
“听闻元统领此次前来是想要我徳若殿的一个奴婢。”柳伊略显生硬的口气让元访枫不禁一愣。
周边的不少宫女都开始窃窃私语,讨论的内容也无非就是淑媛娘娘是否会保住星月奴之类的。
“末将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得罪娘娘之处还望谅解。”元访枫略带歉意地看着柳伊,眼睛也死死寻觅着柳伊身上的伤口。
一旁的毓菊略有觉察,一声怒斥,“元统领,我家娘娘敬你身份对你有礼相待,何故统领如此不顾礼法!竟敢如此盯着娘娘看!”
“末将不敢。”元访枫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急忙歉意地抱拳向柳伊请罪。
柳伊只是摇摇头,“罢了。”也不再多追究什么。这份情,终究不能说出口。
“元统领既然是奉命行事,那就将人带走吧。”柳伊答应得爽快,让周围的宫女太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样的主子,将自己的人交出的如此爽快,日后可还靠得住?
“多谢娘娘谅解。”元访枫得到柳伊的点头,急忙命人将星月奴押着带走了。
“娘娘,您为何将星月奴交出去。”待元访枫走后,毓菊有些气恼。哪有主子不护着自己的奴婢奴才的?万一星月奴记恨着,胡说八道将不相干的人都扯进事情里怎么办?
“如果不交呢?”柳伊看得出毓菊的想法,轻笑道,“是皇上下的旨,元统领亲自来提人。如果不交出去,只怕是整个徳若殿都要遭殃。”
“可是娘娘,皇上如此宠爱您,您若是向元统领求个情或许可以晚几天将星月奴带走也说不定。”毓菊还是不死心。
“晚几天又如何?”柳伊突然觉得眼前的毓菊有些幼稚得令人发笑,“毓菊,说实话你在宫里多久了?”
经过几天的相处,柳伊只发现毓菊身上的单纯可爱和一些俏皮,全然不似当初来送簪子时的那个小奴婢那样乖巧却很有城府的感觉。
“回娘娘,奴婢自幼跟在司徒司设大人身边,不曾离开司设一步。”毓菊突然小声嗫嚅起来,“奴婢只在宫中少数地方走动,很少与人打交道。”
“原是如此。”柳伊心里暗叹,原来第一次见面的印象果真只是错觉。这丫头,其实还入世未深。
柳伊看着毓菊,让毓菊心里有些发憷。许久,也不再多开口说一句,毓菊也不敢再与柳伊顶撞,柳伊便独自进了寝殿,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而宇文轩此刻正忙着派人四处打探墨哈谯亘的下落,任何与瓦剌相关的线索和细节都不放过。
“臣以为,此次所谓的太子大婚正是瓦剌的诡计。”说话的正是冉贵妃的父亲——叱咤风云的大将军冉雄全,“我驭龙国应当即刻出兵讨伐瓦剌,一雪前耻!”
听了这番话,宇文轩眉头深锁。瓦剌国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偷回太子,那么就一定有万全的后路,如果贸然出兵只怕会折损驭龙国的精英将才。
“大将军此番豪言的确振奋人心,只不过……”一旁的长孙久龄终于开口了,“大将军可曾想过战火一开所带来的后果?”
“本将自由信心扫平瓦剌全国,让瓦剌再不敢冒犯驭龙半步。”冉雄全偏头不屑地喷气,对于那些文邹邹的官,他始终是看不惯。尤其是这个叫长孙久龄的,政见不合久矣。
宇文轩也不顾眼前战火弥漫的硝烟味,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长孙久龄,“长孙大人不知有何高见?”
“回皇上,臣以为应当先派使者出使瓦剌,探探究竟。”长孙久龄见皇上发问,立刻恭敬地回禀,“如果是瓦剌太子自行逃离,那么瓦剌可以与我们联手一起寻找。如果是瓦剌包庇,那么就如大将军所言,踏平瓦剌也不足为惜。”
“此举尚可,只是不知应派谁去出使瓦剌呢?”宇文轩对长孙久龄的看法很是赞同,而唯一的忧虑就是使者的人选。瓦剌不如驭龙颇有文学素养,马背上长大的人自然更为凶残嗜血一些,也不知他们会不会遵守不斩使者的成文默规。
“臣以为,兵部尚书王墨王大人最为合适。”长孙久龄惬意地一笑,“王大人为人机敏,善变能力更是无人能及。相信由他出使瓦剌最为合适不过了。”
“王墨?”宇文轩提及此人眉头一皱,当年就是王墨帮自己办妥了章家的事情,事后便再无重用此人。如今这长孙久龄提起此人,是否别有深意?
“提起兵部尚书,朕倒是有好久没有重用过他了。也不知他今时今日如何了?”宇文轩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长孙大人怎么会突然想起他呢?”
“臣只是觉得王大人合适罢了,并无他意。”长孙久龄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一旁的冉雄全见皇上对长孙久龄的提议思考颇深,心里更加不痛快,“皇上,不如让臣出使瓦剌。若有不妥,便可直接踏平瓦剌!”
宇文轩略有不满地看了眼冉雄全。这个莽夫,只知道行军打仗,从不肯动用脑子想想捷径。“冉将军身份特殊,还是不宜出使为好。”宇文轩看向长孙久龄,“依朕看,长孙大人的方法可行。待明日朕就下旨遣王墨出使瓦剌,也望他能不负重托。”
“臣遵旨。”长孙久龄行跪拜礼后,还不忘得意地看了眼在一旁吹胡子瞪眼睛的冉雄全。心里更是暗叹,冉雄全啊冉雄全,也怪道你女儿只能做个贵妃而我女儿却是个皇后,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果真是不一样的。
次日,王墨接旨出使瓦剌。
一路颠簸,总算问明了瓦剌的意向,开开心心回来禀报的路上却被劫杀。因使者死在驭龙国境内,瓦剌又毫无责任,这桩人命案子就只能暂且搁置一边。宇文轩正急得焦头烂额之时,却又传来瓦剌太子在瓦剌国西部大举进攻,直逼瓦剌都城。
瓦剌的老皇上听说自己的儿子造反了,干脆眼睛一闭,两腿一蹬,驾崩了。二皇子授命登基,成为瓦拉的新国君。而二皇子登基的第一要事,便是除去自己的哥哥——墨哈谯亘。
瓦剌国的内斗已经是不争的事实,从小被宠惯了的二皇子哪里是墨哈谯亘的对手。墨哈谯亘自幼时便拘禁在驭龙国的皇宫内,忍辱负重,盼的就是杀回瓦剌夺回皇位。一路嗜血杀敌,让二皇子的军队节节败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