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早已疏远,他自有自己的苦难担当,她也有自己的责任,这事她怎么能怪他。世事如此,选择如此,没有人能逃得过天命。
她逃不了,他自然也无处可逃。
“你不会杀了他们的……他们比我们想象中更加重要,说出来吧,我需要找到他们。”她别开眼。
“我杀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渺茫了,但她只是痛苦得闭了闭眼,因为她听出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得原因。“是我的错……对不起。”
她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就算要道歉,也会正正当当道歉,做错了就是做错了。“我不该向你提这事,这不是我能说的……”
话说完,她自己也愣住了,她似乎一直都与他非常疏远。这话,是她的真心诚意,她不该主动踏入他未经允许进入的领域,但是,如果她不主动,那他也不是个主动的人。
她是自己与他疏远的,就像那时他见她最后一面,他一定是知道了殷二声让他做的事,他前来与她告别。她最后却无能挽住他的手,和他一同面对殷二声给的难题。
她似乎忘了,他就算再聪明绝顶,也还是个少年。
她总是时不时想起那天的事,如果自己的手再快一点,再主动一点牵住他的,时不时所有的事情在那之后都会被改变了。
他们两人也不必落得这么生分的地步,她也不必将自己的心层层枷锁,不对任何人性报以希望,也代表她从不相信任何人。
她从不肯主动把自己的心交出去。
“……”他没说什么话,听见她的道歉,也只是将原本嬉闹的双手收回来,垫着脑袋。
屋里一片安静,她坐在炕上最里面,他躺在床沿侧,两人的距离这么近,她几乎能看见他的衣服叠着自己的,但两人的心,从未如此遥远。
“我的确恨他。”他像是说什么回忆一样慢慢说道。“殷二声做得所有事都是对的,他从来不会犯错,就算是布局,也会考虑到未来种种,他也不会出错,一个计划不行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他知道我会恨,我会怒,也知道我最终会明白他的用意,接受这一切。所以,恨有什么用,人都死了,计划会进行,我也会继续完成。”
听出他全然认命的话意,也听出这些话藏着的血泪,她下意识想安慰,却找不出任何一句话可以安慰。
和他相比,自己接手殷家主子算不上什么苦难,他受的苦才是最重最多。恨有什么用,空余恨,落不到实地的恨,永远会燃烧,像无间狱火。
但他同样也任性妄为,几年不见,半个月前初见他时,她内心是震撼的。他手里的血楼就像方远瑾在时一样,没什么区别,甚至有些地方做得比他还要过分。
虽然说要控制恶魔,首先要把自己变成恶魔,但他也做得太过……不对,她哪里有资格站在这么高的地方对他说这些不着实际的话,他就算再聪明,也不能把他当成全能的神。他不过是个有血有泪的人罢了。
想到这,他看起来没什么事,她自己反倒被酸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副孬种的样子,她干脆卷着被子趴下来,只是离他很近很近,在他肩膀处将头埋入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