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檐黛瓦的薄雪未消,雕梁画栋的檐角也跟着失了生气,冰凉的寒风吹的我一阵哆嗦。
重复着踩踏的动作,我用尽了气力,幽寒的水漫过脚踝,将一双腿冻得僵硬,一时兴起的小聪明已经不能帮我偷懒,我开始使劲的跺脚,觉得唇齿都在打颤。
湿漉漉的衣裳架在竹竿上时,我的手全都冻成了黑紫色,我恨这个地方。
才稍稍休息一下,我便冷不防被一只温热的手拎起,那温度在我看来简直救命,我还十分无耻的剐蹭了两下,那人大骂:“小兔崽子!”
我闻言一怔,连忙缩回脖子。
他继续将我提着,仿佛拎着幼小的鸡仔,接着又是冷言嘲讽:“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有胆子把老子关到柴房,有没有想过等老子出来,你准备要个什么死法?”
我回头冲他憨笑,无辜道:“大哥哥,你这么提着我会累坏的,能不能先放我下来歇歇?”没错,我早就忘了柴房这茬。
他犹豫了刹那,我忙使出夺命的一脚,被他将足踝握在手中,凶狠的摔在地上。口中微甜,我不喜鲜血的味道,噗的一口吐掉,转身就跑。
濒死之间求存,我纵然疼痛难忍,也全被抛到九霄云外,只为能够活着。这点痛,相比我当日亲眼见到母亲惨死在自己面前,实在微不足道。
当初神霄宗的日子太过逍遥,我未曾想过有朝一日会同猪狗一般被奴役活着。切身体会的时候,方才珍惜那些无忧放肆的时日。
我捉弄过很多人,但不是每一个都能像月桑师兄那样包容,他们或许辱骂我是紫眼怪物,或许和我掐架不休,但从没有人这样燥怒的想要杀我,我除了逃跑不知怎么办。
“死丫头,站住,给我回来。”他不知拿什么暗器丢我,有几次险险擦过了我的脑袋。
我又不傻哪能真的回去,我那些三脚猫功夫远不是这个大人的对手,当时一击命中是他轻敌所致,如今他已有了防备,我再也不能得手。
我用尽全力奔逃,如能碰见生人,或许我还有活命的机会。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如太子所言待在他的宅邸,但是我还活着,这就说明我命不该绝,既然如此,上苍不该轻易收回我的性命。
噼里啪啦丢暗器的节奏忽然停了,只听到一连串闷哼,我猛一回头,刚才凶神恶煞的男人正跌坐在地上喘气,全然没了刚才的凌厉气势,我看得呆了,环顾四周,并无旁人。
“小兔崽子,你对我做了什么?”他狠瞪我,我很无措。
石子咕噜咕噜滚到我的脚边停下,一闪而逝的想法使我心头发颤,可是福祸相依,连老天爷都在帮我。
“你想杀我是不是?”我不禁思索着如何将他解决,才能不露痕迹。
他仍旧伏在地上,血柱沿着鬓角流淌,望着我的脸由愤恨到坦然失色。我又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从一开始为什么对我怀着恶意,但是我现在正式告知你,不管你是谁,我再也不会给你杀我的机会了。”
第一次想到要杀一个人,我感到自己的双手双脚仿佛不是自己的,却隐隐藏着几许兴奋,但他是非死不可的,他活着,我就得死。
他几乎无法动弹,动作分外吃力,脸上俱是惊恐的模样,我拖着他的一只胳膊想将他丢进池子溺死,因为力气不够半天挪不开步伐,这个人兴许知道我将做些什么,望着我的眼神充满了哀求,像极了我娘当日那双眼睛,我不由自主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