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是客。”他将我安置在榻上,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同意了。我乍一躺上就觉得舒心无比,果然金窝银窝比不得自己的小窝,他又勾了勾我的鼻子说,“你呀,这几日乖巧些,师父不会为难。”
“啊?莫非……师父……出关了?”我惊恐万状。
他点点头:“放心,师父都知道。他特令我等不许下山干涉,否则岂能继续留你在大荣祸害百姓?”
我被他这话呛得猛一阵咳嗽,心虚无比,师父真乃神人也。
春风五载自如来去,我终于也能从亘古不变的青竹中感受到时光流逝。
神霄宗又迎来一波师弟,修为高深的师兄们大多不在山中。我猜出去游历惩奸除恶是假,勾搭小娘子是真,数十年来无人问津,也真真苦了他们。
此际正逢弟子考核,于是这重担便落在大师兄肩头,他成日忙得不可开交,我便不敢胡作非为惹他劳心,所幸松凉师叔回来了有一阵子还能帮他打点一二。
我师叔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大荣几乎是无人不识,一身功法使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可惜老人家眼神不济,交的都是些猪朋狗友,没几个正行。
他的至交文修竹人品就不大好,要说他一介散仙,风流倜傥,嗜酒成性也没什么,至多人家说他豪放,死乞白赖住在宗门那也是他的事,可偏偏是个色中饿鬼,见着美人就是非不分。
我有一回于后山同池沥切磋剑法,他按落云头飞奔而来,大喊了一声美人,我听这声倍感耳熟,回过神时,他不由分说一头红毛栽进池沥怀中。
“我的美人儿,我可想死你了。”他心满意足,只差没将口水一同流在人家怀里。
池沥愣愣望着我,大约对他没什么印象。
我归剑入鞘,狠狠拧住他的耳朵:“红毛,把猪蹄子撒开,他不是你那些相好。”这是何等子虚乌有的事情,我家池沥统共也就见他俩回,如何就成了他的。
我的力气生来就大,文修竹耳朵叫我拧得变形,他哭号道:“痛痛痛,清悬子这老东西,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个不孝徒儿,老夫是你叔!”
我仰天大笑:“按交情来说我是得称你声叔,你这么让我拧耳朵也不体面,不过谁叫你连我都打不过,还敢欺负池沥,信不信我叫师叔收拾你?”
“好侄女,叔错了,叔给你带了宝贝,你快松开我。”他颤颤巍巍从怀中掏出一件包裹,是一身鹅黄色新装。
池沥以眼神询问我是否可以动粗,我点点头取了他手中包裹,便见这位叔叔如圆球一般在他手中滚来滚去,惨叫连连,不知是舍不得还手还是还不了手,甚是可怜,我兀自拍手叫好。
早想教训他了,初见时他便对我没规没矩,奈何那时我个头太小,白白叫他揩油,如今风水轮流转,他也有狼狈的一天,正好我就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性子,怎可轻易放过他。
“乖侄女……你这美人……好暴烈的脾气……老夫喜欢……不过,够了……够了。”
我瞧他话都说不完整,还干呕了几回,终于向池沥使了个眼色收手,笑眯眯的搀着他回房道:“叔父,我知道你喜欢美人,如果你喜欢池沥,改日再叫他‘伺候’你呀。”
他终于露出笑容:“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这事我绝对不告诉师叔,你放心。”我眨了眨眼,酥得他腿软,又顺带从他那里拐了颗金丹。
这个受虐狂在神霄宗共住了一年,过几日必得笑着找池沥松松筋骨,哭着爬回去。我从他身上搜集了不少宝贝丹丸,普通人服用没什么用处,于池沥却大大不同,不但可打人出气还平白捡了几十年修为。反正他不是喜欢美人么,付点代价也是应当。
至此,每每想起再见之日我就期待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