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捋了捋不存在的胡子,仔细想想,得闲了大约也是斗鸡走狗,否则五师兄岂会顶着那一身膘肉无脸见人?
毕竟我是个温柔贤淑的姑娘,打打杀杀什么的实非我所好,成日里扛着这么把剑我也累得慌,于是干脆将它送回房中,打算到翠竹峰中随便折根趁手兵器。
照五师兄的话说,对待这帮小崽子,用不着真刀真枪。
我在竹林中转走了一圈,折了支青绿稍嫩的翠竹,正欲离开,忽见一丛竹子旁斜倚着一人,云雾弥漫,那人一身艳烈如火的红裳,蒙着红绡,难辨雌雄,正叉腰盯着我看。
我心觉此人古怪,远远道:“你是何人?还不到挖笋的时候,来此处作甚?”
竹林漫山,这地方偶尔也有人来挖鲜笋,为的彼此照应,大多不会孤身一人,因为雾锁山头,一不小心就迷失了前路。
“等人。”他漫不经心回了一句,声色泠泠透寒,仍是不分男女。
“哦,那不打扰你等人。”林外怪人实在来过太多,向来我这么问上一句,人家都是不爱搭理我的,由此可见,这人人品还不错。
他飞身上前,单手成爪,紧紧扣住我的右臂,另一手锁住我的咽喉:“你不准走,陪人家等。”
我手臂吃痛,猛地反折他的指根脱开他的钳制,空中翻转了一圈,从他手中挣开,又狠狠扫腿将他放倒。翠竹逼近他的红绡,他再乱动立马就能揭开。可恨我未将佩剑带在手边,否则岂能平白任他欺负。
“你要等人我自然不管,平白无故为难我算什么东西?”我咬牙。
“人家见你身着神霄宗弟子的服饰,想问你几个问题罢了,并无恶意。”他慢慢站起身来,瞳孔是略浅的琥珀色,语气和善了许多,“小兄弟,文修竹可在此处?我寻他多时了。”
虽然他将我错认了男身我有些恼火,可他的腔调我听来着实可笑,原来是文修竹外头的相好追到了此处,我随口问:“是有这个人,你找他何事?”
他拈兰花指拂开身前翠竹,面色悲恸:“人家与他欢好两载,日日真心真意相待,半点苦头舍不得叫他吃,料想不到他喜新厌旧,一点美色不能自持,竟结新欢弃我而去。”说罢嘤嘤哭泣。
我以为红毛对于美人是多多益善,万万想不到也会做抛弃旧爱之事,笑归笑,眼前还要装个正经回道:“那你来得不是时候,文修竹数日前已经离开山门不知踪迹。”左思右想,一定是此人深觉无盐见人,霸王硬上弓,否则我那叔父来者不拒怎么舍得抛下。
他将一把泛寒的匕首猛然抵在我心口处,质问说:“你没骗人家?”
我掩面而泣:“总归他是我叔父,我也舍不得他。”那些金光闪闪的丹丸,怎不多呆些时日就离我远去,如何不叫我难过。
只听闻他骂骂咧咧朝山下去:“文修竹你个老不死的。”顿时山明雾开,晴空万里,也不知这是哪一路凶神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