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烈倚在小榻上发呆了有一段时间,一室安神药香缭绕,却常常走神,常常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小黄门一日要唤他好几回他才回神,但很快又陷入新一轮沉寂。
“敬王殿下,您该用药了。”宫女端了药碗要喂,司徒烈望着窗外却不知在看些什么,愣得厉害。
“殿下……敬王殿下?”
“差个人去敬王府,把本王师父接来。”他对于漆黑如墨汁的药丸只是蹙眉,他太清楚自己的身体,喝这些东西不过徒劳。余下的时光,能多陪一陪她也是好的。
“敬王殿下,太医说了这药耽误不得,您还是……”
司徒烈一饮而尽,他说:“快去。”
说庆幸也很庆幸,还未嫁他,她倒不至于守寡。说难过也很难过,还未娶她,他这辈子都带着遗憾,多么希望他才是那个亲手给她幸福的人,可他……他的手握成了拳。
早在他差人接我入宫之前我已经坐往通向宫中的马车,不过这条路并不顺畅,因为下马的时候宫门守卫持刀将我拦了下来:“皇宫重地,闲杂人等一律不得擅入,速速离去。”
我一听当时心里就不痛快了:“喂,我来过好几趟了,起码混了个脸熟,你是不是瞎呀?”
“没有谕令,任何人不得入内。”守卫面色不改。
我咬牙切齿,决定还是不与这两个莽夫为敌,将马车赶到无人处隐身翻墙而入,我都佩服自己的机智。这一举动付出的代价是我迷路了,彻底找不着北了。
所幸最后偷摸跟着两个浣衣局的小姐姐走了一遭,总算重见天日,我还虚心请教了承露殿的所在。
我在承露殿外窥探了一会儿,见无外人,本想多瞟两眼,结果被眼尖的侍卫扣在门板上,那家伙力气比我都大,二话不说将我拧了进去,我觉得这辈子没这么丢脸过。
“侍卫哥哥,我是好人!”
他瘫着一张脸并不理睬我,沉声开口:“敬王殿下,发现此人在门外鬼鬼祟祟,不怀好意。”
我立刻澄清:“谁不怀好意了,我那叫看望!看望你懂不懂?”
司徒烈严肃道:“嗯,你先下去,这个小贼由本王来处置。”
待侍卫走后,我朝他尬笑,他朝我招手,我坐在床沿,他一张绷紧的脸终于舒展:“来就来了,磨磨唧唧躲在门外遭罪了不是。”
“我是怕你这殿内还有旁人,届时碰面多尴尬呀。你看我本来早就到了,不过那帮不长眼的守卫说什么也不让我进来,我只好翻墙了,翻墙不说,我还迷路了,嘿嘿。”我摊开手掌笑道:“那宫墙肯定好久没刷洗了,黑乎乎的我都能抠出一层泥来,我要先去洗洗。”
他合眼默默将脑袋搁在我腿上,柔声缱绻:“来了就坐好,别走。”
气氛静默下来,我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只好在衣摆上擦了擦手,虚扶着他,一颗心很是忐忑。
他说:“淼淼,上榻来。”
我僵硬的脱靴躺在他身旁。
他又说:“我冷,你抱我。”
“我手很脏诶。”
“是你的话,我不在意。”
于是我自身后圈住他的腰肢,不觉间潸然落泪,怀中只余微微冰凉。
“明日咱们就回敬王府吧。”我听见他对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