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两人目光交错,司徒烈沉静不语。
李元和望了他一眼,看见没有朱砂,面色一白,顿时哑口无言。
“不知皇上传唤我前来,所为何事?”还是苏焉开口打破平静。
“朕想知道,先帝被害一事与你有怎样的关联,说出你幕后指使之人,朕可饶你不死。”不是疑惑,不是反问,而是带着确凿的笃定,他早就知道有内情。
“你心中早有答案,又何必惺惺作态。你完全不必因为顾忌那个女人,对我诸多优待,我与她毫无瓜葛。”苏焉面色冷淡,言语带着天不怕地不怕的挑衅。
“好,那朕问你,倘若中秋宴上是你,你又为何佯装成李元和下毒?”
“为报杀父之仇。”苏焉如实说。
司徒烈目光晦暗:“你如何实施?”
“起初每月在乾清宫香炉中添置微量无味毒粉,可惜成效太慢,我实在等不及便直接下毒了。”
这话说来云淡风轻,司徒烈却觉得很不寻常:“恐怕不是成效太慢的原因,而是你刻意为之,你迫不及待,迫不及待地想要置你身后那人于死地,你绝无可能凭一己之力,做到这一切。”
他问过太医令,父皇为什么会突然暴毙,太医令告诉他是服用了剧毒,从未说过还有什么别的毒药。
这说明,从前那毒只要仔细慎重一些,不会轻易被人发觉,也不会叫人暴露,可是苏焉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唯有一种可能,他没有时间了。
可是,他为何没有时间了?
“哼哼,说到底,你终究与旁人无异,心中亦是谋划着手足相残之事,你也是个伪君子。”苏焉面色不屑。
“朕只是想查清事实。”但他明显从这句话之中捕捉到什么,面色凝重,“这块令牌,从你身上夺得,你有何话说?”
“我无话可说,令牌确为蜀王府之物。”他终于不再掩饰,他本来也有拉司徒熏下水的念头,当然不用过多隐瞒,更恨不得他马上就地正法。
“如此,你与蜀王确有勾结?既然他帮你复仇,你又为何将他推至人前,如此一来,岂不是全盘皆输?”
苏焉仿佛听了什么笑话:“帮我?哈哈哈哈,倘若不是利己之事,他为何要帮我?你以为他不想坐上你这个位置?有我这么个替死鬼,何乐不为?只不过他没想到,我从来没打算让他苟活,从他知道我是苏淼淼的弟弟开始,我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罢了。”
从他纠缠某人开始,苏焉就没想过让他活着。
“朕这便传唤蜀王,若你所言属实,是为帮凶而非主谋,朕可饶你性命。”沈斥得了他的眼神示意可以下去准备了。
“我们之间以密信往来,若你真要治他死罪,可先去碧玺宫搜一搜,我未曾焚毁信件,都在暗格,至于我……”苏焉身形顿了顿,忽然有血自口鼻双耳中溢出,他的唇角满是猩红,“我早已是个将死之人,不在乎你是否能够网开一面。”
“速传太医。”司徒烈一时也惊慌了。
就算他犯了弑君之罪,应该立刻处死,但此人今日绝不能死,更是不能死在金銮殿,如果不然,四王那方死无对证不说,他的皇后,必然觉得是他逼死了苏焉。
今日,着实是难做。
“慢着,我今日到此,交代完这些,不是因为我良善,而是为了拜托你一事,望你……望你照顾好公主,还有……我阿姐,帮我……帮我转告她……其实我一点也不恨她,你叫她不要为我这样的人难过。”他打断了皇帝,百般隐忍,终是身子虚软,半跪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