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尔尔?
我不禁重新思考起眼下状况,当初的我从未将他放入眼中,如今的我,可还能承受他的一击?
勉力一拼或许还有一线机会,可我干嘛为了这样一个敌人自损八百,我又不傻。
但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不能丢份,倘若我可怜兮兮跪下求放过,除了给他点优越感,他依然还是要揍我一顿。
我当即抿唇皱眉,故作高深威吓说:“你最好别挡我的道。”并且企图在气势上赢他几分。
冥棠果然收起戏谑神情,正色道:“公主,府君大人候你多时了。”
由此可见,做神仙的也不能太怂,只要高冷,那都不是事。
“慢着,你叫我什么?”我错愕地望向他。
无人提及时,对于这段过去我仍旧懵懂,甚至不太想去懂。只要我不明白,我仍可回到从前做我与世无争的火神殿下,但是明白了,一切便开始不同了。
他却不给我喘息的机会,嘴角勾起一抹姽橘的笑容:“阅过天书,想必公主大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我就说世上怎么有如此便宜的事情,果然是你在搞鬼,我真是小看你了。”
“多谢公主大人夸奖,不胜荣幸。”
我对于他恬不知耻的样子深感无可奈何。但我觉得我应当会一会这位府君大人,毕竟确切说来,他是我的生身之父。
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庆幸,我是他的女儿,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与慕白只是挂名兄妹。
“公主还记不记得我们初见的场景?”一路上冥棠悠哉悠哉地提起过往。
“不记得。”我对他从没有过好脸色。倘若他不提起,那不过是我万年生涯中的一个小小插曲,我又怎么会刻意去记得。
昔年我重伤行吾神君,火烧他的洞府,逼的他一干好友亲朋不快,纷纷向天帝状告我之凶恶残暴,此胆大妄为挑衅天界法度之举,让我一时颇受诟病。
可当时天帝对我青眼有加,并无贬谪之意,只叫我闭门思过,不得踏出如意殿半步。
如此偏私袒护,自然有人心生不满,好事之人以六殿马首是瞻,他与行吾是表亲兄弟,这家伙每日都去我殿中找存在感,虽然闭门羹吃得多,但他的确很有耐心天天蹲点。
此神仙有个不太好的毛病,热情好,色,逮住我殿中仙子便是一通放电,长此以往,几乎各个都受到了辣手摧花,更有甚者,一些面容娇好的男宠他也不放过。
终有一日,众仙子仙君不厌其烦联名跪求打死这孙子一了百了。
然后,我顺从民意爆发了。
再然后,我与鸿光君因暴打他,被天帝陛下丢到了冥府寒冰狱反思己过三年。
所谓反思己过,在我看来与放任自流并无甚差别,只不过是待在那块地方不得抽身罢了。
彼时天冥尚未开战,寒冰狱此地,拘万千不得轮回的阴魂,又被千万年冰霜包裹,阴冷空荡寂寥,我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不免就有些无所事事,成日只能以找乐子打发时间。
而冥棠守护冥王数千年,我的到来于他而言,如同闯入禁地一般不可饶恕。
那时他不过是个稚嫩童子,个头比我矮上许多,虽回回被我胖揍一顿,仍以单薄身躯,抵抗我深入冰狱中心。我本来也不怎么在意那个地方,就这样让他勾起了好奇心。
更有一日,我使了瞌睡诀,趁他打盹之际潜入,冰棱茫茫不尽,所谓的禁地空空如也,甚是无趣。
回到现实,眼见行了一路,并无阴差,我不由得问:“你口中的府君大人,此时身在何处?”
“公主大人可知,天冥一战避无可避,府君大人此时应当在阵前督战。”冥棠笑语晏晏,面容与当时诸葛明堂吓唬我的阴冷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