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就抱住唐岄哭了起来,一个劲的道谢,许是想念起了父亲,也许是曾经的一切懊悔,又瞬息攀上心头。
陆知沨离开后,觉察出不对的唐岄,悄悄地跟在他的后面,决心要去一探究竟。
陆知沨走路从来都脚不沾地,行速极快,几乎瞬移,但好在他一袭红衣,在空无一人的黑夜里极为显眼,只一个眼神,就又跟上了他。
唐岄隔着一条街道,看他进了客栈。
她正要飞身上檐,却又看到他的身影出现在了窗口,从他进客栈到出现在窗口,前后不过瞬息之间。
唐岄便只好继续躲在街口,默默的看着他。
她忽然心想,曾经,陆知沨是不是也这样,注视过自己。
......
现在的一切,好像都反了过来。
从前,是陆知沨常粘着唐岄,就像她表叔店里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唐岄常恼怒,看见他就烦。
从前,也是他常挂念着她,唐岄从别的地方回来,陆知沨就一定会拎着大包小包的糕点去到唐府,然后笑嘻嘻的说:“欢迎回来,呐,给你带的。”
从前,他常常像只苍蝇,在她的耳边嗡嗡,一直说话,说个不停,说到唐岄的耳朵都快要起茧了。
那时,唐岄只希望,他别再出现在自己眼前,因此,不惜常常对他冷言冷语,也从不正眼看他。
可是现在。
变成了她常去找他,只希望,能再多看他一眼,哪怕一眼。
也变成了她提着酒,去对他说:“欢迎回来。”
变成了她常在他耳边说话,而他却不理不睬,甚至连看都不愿看她一眼。
他不再是他,她也不再是她。
月影清白,窗畔的梧桐枝轻摆,风也轻,云也轻,冷雾缓缓升起,隔着冷雾看他,他的身影是那样的飘渺,若隐若现。
仿佛随时都会消失。
只隔着一条街,却像是隔着万丈深渊。
曾经亲密无间的人儿。
曾经清澈的少男少女。
如今,已相隔千丈。
如今,都已变了模样。
她看到他,举起酒坛吞了一大口酒,然后抬头望着月亮,时不时的低头看一眼手心里的玉佩,似是有万般惆怅。
再过几天,就是中秋了。
她一直记得,中秋是他最喜爱的节日,因为每年只有这天,才可以吃到他娘亲亲手做的月饼。
陆伯娘人美心善,心灵手巧,贤惠极了,就连复杂的月饼都不在话下,乌梅馅的月饼,是陆知沨的最爱。
乌梅又酸又甜,再加些晒好的玫瑰花瓣和成馅,酥酥糯糯,酸甜可口,此物只应天上有,人世难得几回闻。
记得第一年,唐岄眼疾手快地抢了第一块出屉的乌梅月饼,那年,是陆伯娘第一次做乌梅馅月饼,所以,只做了一块,先尝尝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