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皆脚不沾地,但是,他的功力到底上乘,忽而一转,他便凭空不见了踪影。
好不容易才将他追上的唐岄,这下可烦恼了,他总是这样来无影去无踪,想要跟紧他,简直比登天还难。
唐岄心想,他去的方向是城外,城外一片荒野,地域辽阔,说不定,就可以将他看见了,思及此,她赶忙加紧步伐跃出城外,果不其然,遥遥望见一抹红晕的小点。
唐岄忽然顿住脚步,因为她看见他,站在一座沙丘上,空放自己的掌力,像是在泄愤,唐岄知道,他这是修炼了禁术,走火入魔,被反噬了。
他控制不住自己,担心自己会伤及无辜,所以才拼了命的往城外跑。
唐岄看着他歇斯底里的身影,情绪十分复杂,是悲伤,还是恼他修炼禁术。
把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的,不正是这个万恶的江湖吗?不,准确来说,不正是自己的父亲吗?
唐岄的心,似揪着般的疼,好似摧心剖肝,逐渐,唐岄泣不成声,凄入肝脾。
现在的一切,就像无数条被拧在一起的绳子,打了无数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每一个人的命运,都被系在这绳上,而他,则是这根绳子上,最悲惨的存在。
唐岄哭得歇斯底里、肝肠破碎,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终究是发生了。
自己曾经最敬重的父亲,也真的,变成了一个,害人于无形的刽子手,眼前这个痛苦的少年,便是他的杰作。
......
待天边破晓,晨光熹微。
那一抹红,似一团红云,轻飘飘的落在了沙丘上,唐岄赶紧跑了过去,看见他躺在那里,有一口没一口的喘着气,已筋疲力竭。
从袖中露出的一条,白皙的手臂上,盘着的那数条血纹,愈发的明显,火红火红的在他的血液当中流窜。
唐岄看到这血纹,莫名的联想到,从炽阳营底,缓缓流过的岩浆。
这一定很不好受,但却无法替他分担痛苦,甚至什么忙都帮不上。
唐岄懊悔、心疼、恼怒,竟渐渐的,又泣不成声。
陆知沨眼尾迤逦,双目轻阖,气息微弱,意识尚不清晰,唐岄庆幸他没有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模样。
忽而,唐岄感到头顶微微一重,是有一只温暖的大掌抚了上来,当她抬起头时,却看见陆知沨,正半阖半张着双眼看她。
他看起来疲惫极了,连一呼一吸都用尽了力气。
他说:“别、别哭,我不想、不想看到你、哭。”
他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语气更是有气无力,但是唐岄却听的真真切切,她本就千疮百孔的心脏,又一次痛得颤动。
随即,陆知沨便彻底地失去了意识,胳膊上的血纹,也随之淡了些,唐岄将他小心翼翼的拖起。
由于她实在是势单力薄,便只能将他拖着。
尽量走偏僻的街道,绕了好大一圈,绕到了唐府的后门,从后门,唐岄将他拖回了自己的屋院。
此时,天还没有大亮,整个唐府都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只有一心念着唐岄的欣儿,一夜未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