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余温尚存,唐岄久久无法抽离,一直站在原地,保持着拥抱的动作,黄晕的烛光打在她的脸上。
她从未有过的失魂落魄,这一刻,仿佛一切都空了,心里多了一块,再也弥补不上的空洞,很凉,很凉。
她转过身,却见欣儿站在她的身后,不知她站在那里多久了,或许从方才开始,她就一直在那里站着。
欣儿皱着眉头,前所未有的认真,问道:“小姐,陆少爷,就是小少爷的亲生父亲吧?”
这个问题,欣儿问过许多次,但唐岄都只是闪避,从来没有正面回答过。
之前是不想面对,后来是提及心痛。
可如今,这一幕被她看见,告诉她倒也无妨。
唐岄点了点头。
欣儿喃喃道:“白日里,陆少爷问我,这孩子是谁的,我说是我姐姐的孩子,他问起我的身世,我只说,家破人亡,姐姐的夫家也死于船难,只活下了我和卓桦,陆少爷信了。”
欣儿歉意十足,许是悔自己撒了谎,没有将实情告诉陆知沨,殊不知,这正合了唐岄的意。
唐岄本就打算待一切都安定了,再将此事告诉他,好在欣儿够谨慎。
她也知道,欣儿所说的话,并没有撒谎,是其真真实实的身世。
欣儿也是个可怜孩子,原本家境甚好,算不上富贵人家,却也可以温饱一生,只可惜,那一场野火,和那一场海上风暴。
一夜之间带走了她的一切,从此流落街头,直到被唐岄发现,才终止了她流浪的命运,一直将她带在身边,这一带,就是十余年。
相互陪伴彼此长大,成为无话不谈的知己,是主仆,更是亲密无间的姐妹。
翌日上灯时,唐岄正躺在榻上昏昏欲睡,忽闻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唐岄梗着脖颈子问:“何人?”
拍门人道:“小姐,是我,欣儿。”
唐岄穿上鞋子下床,打开房门,欣儿入门道:“小姐,申家出事了,申浩奕和申浩铭二位少爷死于非命,被人发现时,尸首悬挂在他们自己的屋院门上。”
唐岄惊诧,何人所为,心下明朗。
三日后,申家举行葬礼,葬礼的十分隆重,恨不能举国悲痛,就连按理说不能归宁的太子妃,都亲临了现场。
但也只是上了一炷香,告慰了一下父亲,复又匆匆回宫了。
申家辈份小些的少爷小姐们,统统跪在棺前,申启殇哭得急欲晕厥,幸得有旁侍搀扶,江湖百家纷纷前来悼唁。
唐岄立在唐朗宁身后一言不发,她看着那些所谓的江湖百家家主,甚至有好些叫不上名字的家主,各个都上前去拥住申启殇,嚎哭一阵,转脸就换了表情。
唐岄观之,不禁心生鄙夷。
唐朗宁缓步上前,悲从中来,握住申启殇的手,二人相视无言,只顾悲泣,最后,唐朗宁紧紧握了握申启殇的手,又拍拍他的肩膀,深深叹一口气,无力的摇摇头。
这场景,闻者悲,见者泣,好一番痛心的景象。
在唐岄的眼里,眼前的场景,简直就是选拔伶人,好一场大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