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桦又长大了一岁,唐汐和申凌霄已成婚数月,二人爱情的结晶,大约于来年春季降临人世。
一切,都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连唐朗宁,也都变得温柔,变得和蔼,却也变得迟缓,或许,他的确是老了。
只是......
“小姐,魏少爷他,走了。”
“走了?”
“嗯,去年,您离家之后,初雪之日,他就走了,肺疾,于今日,正好是一年,可是,恐连个坟头除草的人都没有。”
......
这个冬天,果真漫长。
寒禽与衰草,处处伴愁颜。(取自《贼平后送人北归》——司空署)
寒雪漫天飞舞,街头平冷空寒,昔日魏府艳红的大门,如今已斑驳潦草、锈迹斑斑。
昔日,最令魏君墨引以为傲的,那片生机盎然的池塘,也被大雪覆住,四周枯草潦倒。
再推开那扇,曾将自己阻挡在外面的院门,里头门窗残破、蛛网攀附、破败不堪。
可是......透过这朦胧,透过这尘埃,唐岄好似看见,自己曾与魏君墨坐卧在榻边,谈笑风生。
他的一颦一笑。
他的一动一怒。
依然那样鲜明,就在眼前。
唐岄永远也忘不掉,十余年前,头一次踏入魏府的样子。
那时,魏君墨怏怏的立在魏昌胤的身边,他的眼神,是那样的温柔、平静,仿佛里面氲着一滩,平静的春水;他的神情,是那样的淡然和蔼,看见他,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祥和了。
只想在他的眼波之中醉去。
沉沉的醉去......
魏君涵躲在魏昌胤的身后,怯怯的看着她,眼眸似小鹿般明亮清澈,灵动可人。
他们与唐岄一起长大,但是其间分开的日子,也有三四年之久,再见时,却如往日般亲昵,很快就重新熟络起来了。
那是孩童间,最单纯的美好。
陆知沨看出唐岄的悲怀,一言不发,默默地将她揽入怀中,唐岄入怀便放声大哭,悲恸入心。
大雪纷扬下的那座荒坟,寂寥空荡、无人问津。
二人只离开不到一年,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所有所有的一切,不知何时,才能有个转机,看得见未来最可怕。
可是那未来,根本就没有。
一月后,元日将至。
就连今年的元日都十分悲恸一般,唐岄如何都提不起兴致,在这悲伤的日子里,她只能暗暗安慰着自己,至少,陆知沨陪伴在自己身边,已有一年之余。
一家三口以这样的方式一直相伴在一起,还算平安幸福,只是,他也终有一日,会离她而去。
不过,不问归期,离年不问,就好好的享受当下,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幸福吧。
唐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府内各个角落都充满着欢声笑语,今年唐家的收益大好,将来,文水城可就是一家独大了。
自然无人不喜笑颜开、乐得开怀。
卓桦换上了新衣裳,欣儿看到大小姐一家三口团聚,也喜从中来,打心底里替他们感到开心。
第二天,申凌霄和唐汐,就抵达了唐府,一下马车,申凌霄就连忙撑开油伞,遮在唐汐头顶,唐汐行动不便,申凌霄就扶着她,一步一步的,慢慢地走。